爾朱榮擔心爾朱英娥的安危,又苦於被紫靈纏住,無暇分身。心中當真如烈火烹油般的煎熬、難受。

紫靈手中舞著的劍如閃電飛虹,電光石火間,眾人沒有看清她使出的是什麼招數,隻見淡淡的刀光一閃。

“叮”的一響,所有動作突然凝結,大地間的萬事萬物,在這一瞬間似已全部停頓。

紫靈的劍就在爾朱榮咽喉的方寸之間,他的整個人也似已突然凝結僵硬。一張英俊清秀的臉,卻充滿了驚駭與恐懼。

就在這時候,他聽見了一個清亮的聲音,“爾朱榮你沒有想到你也會有今天吧?。”

爾朱榮麵上被劃了數刀,一張俊美的容顏早已被徹底毀掉,血糊了眼睛,僅剩下的一隻左眼視物模糊。他厲聲道:“柳紫靈,你這個賤人!”

紫靈微笑:“看看你現在傷得有多嚴重。”

“別再假惺惺了,這一切根本都是你們串通好的。你還真是毒辣。”爾朱榮伸手擦拭右眼血痕,恨聲道。

紫靈輕輕一笑:“哦,是麼?論起狠毒,我又怎麼及得上你呢?一次次你都想要將我置諸死地,如今我不過向你學了三分而已啊!”

爾朱榮跌坐在地,麵帶血如泉湧,但他絕對不會在她麵前示弱,更加不會求饒!他扶胸喘息著說話:“你們定下如此歹毒惡計,當真比我還要卑鄙!”

紫靈輕聲道:“是啊,我的確很卑鄙。但這高尚兩個字,你我都擔不起,我不過是個尋常人,所謂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你當初可以毫不留情的害死那麼多人,如今這隻不過是我給你的報應的第一步而已呀!”

爾朱榮血肉模糊的眼睛看向了元子攸的方向,吃力地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背叛我?”

紫靈笑了笑,道:“難道你沒有發現嗎?他一直都很怨恨你,若不是你的凶狠,他的家人何至於受到牽連全部死於非命呢?可笑你以為自己給了別人一點恩德,別人便要感恩,一輩子對你死心塌地。你讓他做皇帝,也不過是做一個有名無實的傀儡,而你再借著爾朱英娥產下皇子之機,來個取而代之,你說,他會答應嗎?”

果然是!真正致命的一擊,原來在這裏等著他。

“你們真是卑鄙無恥!”

紫靈淡淡道:“這種事都是跟你學的,你為了達到目的害死詡兒可以無恥到嫁禍給我,我為什麼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辦法來對付你呢?”

爾朱榮憤怒地快要發狂,滿腔怒火陰沉淒烈地跳動著,如果可能,他已經撲過去,狠狠扼住她的脖子!然而他自己此刻卻覺得眼前金星直冒,一陣一陣發黑。

此刻的他,終於嚐到了被背叛的滋味,也嚐到了死亡的絕望。他第一次感到痛苦,這種絕望甚至於讓他沒辦法承受,比身上的刀傷還要痛苦!

他抬起頭,這裏的每個人都在望著他,那目光像是在看一具屍體,是啊,元子攸、紫靈這些人哪個都不會放過他,他今天要死在這裏。他眼前卻漸漸模糊,此刻已陷入了回憶之中、他仿佛看見年少時的他在秀容部落時那段無憂無慮的歲月。

他本是契胡人的首領,先世為鮮卑化的羯人。祖先居於爾朱川,故以爾朱為姓氏。前晉八王亂起,華夏大傷,胡夷乘亂而作,擾亂中原,屠城掠地。劫財無數,擄掠漢女十萬,夕則奸淫,旦則烹食,千女投江,易水為之斷流。羯人之暴,以人為“羊”,殺之為糧。羯皇石勒、石虎之治下,漢人命竟不如畜,五胡亂華之後,中原士族十不存一,人口也從原先的1200萬減少到到400萬,凡此種種惡行,罄竹難書!冉閔的一紙殺胡令,也在直接或間接影響下,使幾百萬匈奴、羌、氐等胡人平民滅亡,近百萬胡人士兵被斬殺。而受屠殺最多的羯族,則或遷徙、或被屠,基本在中原地區滅絕。

而爾朱部落是屬於羯族的一支,羯族戰敗後,爾朱部投靠於拓跋鮮卑,世居爾朱川,遂以居住地為姓,稱為爾朱氏。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生活他早已厭倦,羯族由於在漢族人的強烈反抗報複下差點被滅族,他內心中對於漢人和將他們當奴才使喚的拓跋鮮卑,都有著強烈的恨意。他人生的幾十年裏,無一天不是在為複辟中原,強大他的羯族帝王夢在謀劃、實施著。在爾朱榮早年襲承父位擔任契胡部第一領民酋長後,一方麵在洛陽城的鮮卑勳貴中周旋,刺探軍情,一方麵招兵買馬,力量發展壯大,北魏統治者籠絡他鎮壓農民起義。北魏孝昌二年八月,舉兵襲取肆州,自置官吏,兵勢漸盛,朝廷不能製約。武泰元年,乘元詡被毒死之機,借口為孝明帝報仇,自晉陽率軍南下,迎長樂王元子攸為帝,自任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大將軍、尚書令、太原王,專斷朝政。又借口丞相高陽王元雍謀反,圍殺王公、百官兩千餘人,還一度挾持孝莊帝。不久還師晉陽。雖居外藩,卻在朝廷大量安置親信黨羽,占據要職,窺伺動靜,遙控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