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拍了拍葫蘆,把它放回織錦布袋裏,整個人像鬆了口氣的樣子。
白素衣因為天資聰穎甚於常人,一直能說會道。但此時此刻卻仿佛失去了語言能力,不知該說什麼好。
江湛的這身本事,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到了邪門的程度!她終於知道神機師伯為什麼會派這個小兒子來屏州了,他的確是不二的人選!但……天行有常,應之以治則吉,應之以亂則凶。如江湛這樣超脫常道,這樣真的沒問題嗎?真的不是什麼邪魔外法嗎?
“長生,走吧,我們去會會那紫衣妖精。”江湛有氣無力地靠在椅子靠背上,對長生揮了揮手。幕後之人既然現了端倪,那他就得盡快把這條尾巴踩住才行。
白素衣這才回過神來,急道:“七公子留步!還望慈悲為懷,告訴小女這些師弟師妹到底是怎麼了?”
江湛像才想起來似的,看了倒在地上那些天遺道的弟子一眼,問白素衣道:“仙子進城來的時候就沒發現這城裏的氣味不對嗎?”
白素衣略一思索,臉色大變。是燒艾草的味道!他們的確是大意了!
艾草煙熏,自古便為對抗疫癘之法。門中商議的時候就有師叔曾經指出,屏州突然出現走屍,其中一種可能便是未知的疫病作祟。隻是那位師叔人微言輕,當時誰也沒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
現在看來,城中分明就散布著疫癘之氣,所以師弟師妹們才會在無心中著了道!而她身上有師尊所賜的至寶九靈珠,所以才能安然無恙。
一念及此,白素衣不禁深為自責,終究是她思慮不周了。
見她這麼快便反應過來,江湛微有些意外,在滑竿上合手行了一禮,便打算離去。
白素衣愣了一愣,同為安南“三宗”之一,她沒想過江湛完全不想理會天遺道刻下所麵臨的困局。
雖然措手不及,但白素衣卻是個極為果決之人,疫癘如虎,多耽誤一時半刻都可能斷送同門的性命,可她一個人沒法同時顧得了幾個人。但江湛不同,他手段百出深不可測,是眼麵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七公子。”白素衣攔住江湛深深行了一禮,誠懇地道:“望七公子念在安南諸派同氣連枝的份上,對我幾位師弟師妹援手一二,素衣不勝感激!”
若是別的世家公子、貴族俊彥聽到這幾句話,骨頭都能酥了二兩,恨不能連褻褲都交出來供白素衣驅策,這可是高高在上的天遺道、高高在上的“天姿”白素衣啊!願意被她差遣使喚的男人可以從漠北之北一直排到南海之南去,隻是苦於沒有這個機會。
可江湛卻聳肩攤手,毫無心理負擔地道:“仙子啊,若是對付走屍,在下還能有那麼三板斧。可解疫癘這種東西得靠醫術,我又不是我大伯,想幫你也是有心無力啊對不對?”
“可七公子能施展……奇術,將我這些師弟師妹運往藥王塚,求青崖師伯解救!”白素衣可不任他糊弄。
江湛正欲說話,突然聽一個陰沉沉的聲音插嘴道:“請問閣下可是大風門中人?”
江湛和白素衣同時望去,隻見不遠處一棟房屋的屋脊之上,立著個慘白慘白的人影,那人穿著與身材不成比例的白色寬大長袍,麵色發青,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仿佛是個吊死鬼。
江湛突然笑了起來,點頭道:“在下大風門江湛,見過鬼王宗南方鬼使羅浮先生。”
羅浮也向他點頭致意,他雖然不知道江湛是個什麼人物,但若是姓江,在大風門中應該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他愁眉苦臉地道:“江公子,我家忘川主有請,可敢移步一見啊?”
江湛轉了兩下折扇。忘川主澹台瓊,在鬼王宗身份僅次於鬼王孫天綏,位在五大鬼使之上。若這屏州城中有一個鬼王宗的主事之人,那必然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