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忍不住調笑道:“你這老漢,難不成是怕老婆跑了不成?”
老頭兒與楊老太對視一笑,答道:“不會跑,我是擔心我自己會走丟了。”
不過許稚倒是曾有幸同這老頭兒下過幾局棋,那還是初中的時候,老頭兒從門廊的雜物堆裏搬出了一張舊桌子,許稚從家裏搬了兩張椅子,兩個人一直從黃昏下到天黑。
結果當然是許稚一敗塗地,一場都沒贏,那時的許稚還像是個淚包子,老頭兒笑哈哈的樣子氣得他眼看就要哭出來了。
“房東爺爺,你這麼大個人,就不能讓讓我嗎?”
老頭兒笑嗬嗬地道:“下棋嘛,總要堂堂正正地分個勝負的,靠我讓你你能贏,那多沒意啊。”
那是這麼多年以來許稚唯一一次跟他下棋,也是最後一次,在許稚上高一那年,老頭兒就因病去了。
而直到現在,許稚甚至都不道這個房東爺爺姓麼,隻是年春節貼對聯時,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張慈祥溫和的笑臉。
而楊老太家,自從老頭兒走後就也沒有貼過春聯,楊老太個人也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老頭兒走後,楊老太除了租很少出門,許稚甚至很少見出門買菜,平時見了人也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樣,尤其是去租時。
去年冬天,有一天雪下得特大,樓梯因為是在院子裏所以積了厚厚的一層雪,楊老太下樓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那天剛好因為大雪許鬆沒有出車,趕忙把老太太送去了醫院,雖然沒有大礙,但老人年紀大了,自那以後就落下了輕微的殘疾,走時身體有些佝僂。
蘇荔娟看著病床上的憔悴的楊老太,心疼又略有些責怪地問下那麼大的雪不好好在家待著跑出去幹嘛。
楊老太隻是微微笑著搖頭沒有說話。
許稚那天上學並不在家,這都是蘇荔娟後來告訴他的。
但後來許稚偶然間聽鄰居家的一個上幼兒園的小孩說起了這件事,小孩的一句話讓許稚恍然大悟。
“當時楊奶奶摔倒在地上,旁邊有個紅塑料袋,我看到裏麵裝著好多錢,還有一捆香,就是黃顏色的那種,過年的時候我在家裏見過……”
那天下大雪,小孩的父母就給他請了假沒有去幼兒園,楊老太摔倒送醫院的時候他的父母也去幫忙了,當時他就在旁邊。
聽說,小孩子和大人所關注的東是不一樣的,他們往往能注意到很多大人易忽視的東,看來的沒錯。
許稚隻記得,房東爺爺去的時候,大約也是在這樣能大雪紛飛的時候,雖然那天好像並沒有下雪,許稚也記不體是在哪天了。
但他還是能很肯定一件事,楊老太冒著大雪也要出門,是因為那天正是老伴兒的祭日。
楊老太出院之後,許鬆就托會電焊的朋友在院子裏的樓梯上了一個擋板,這樣下雨下雪樓梯上就不會有積水積雪了。
而楊老太看著許鬆良苦用心的“傑作”,居然罵罵咧咧地嫌棄擋板太醜,還妨礙了曬太陽,氣得許鬆差點當時就把擋板拆了。
自那以後,許鬆就總是說楊老太腦子不正常、是個神經病之的話,還許稚離遠點兒。
可許稚注意到,楊老太雖然嘴上嫌棄,但還是買來塑料的草草,認地將黑乎乎的鐵擋板裝飾了一番。
許稚道,雖然的脾氣變得怪了,但的心地還是像以前溫柔善良,其實還是從前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