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樹林裏是有道的，也就是一人多寬的小道，夕陽射進來的光雖然弱了，但景物還能看得清。黃寶田走著走著就見前麵有一團白嫩嫩的東西勾著他的眼，一下就感到心跳加劇，那東西分明比桂平的要白要鼓。桂平是個幹巴如柴的女人，有時寶田也想過一窩豬羔子還有肥瘦，天下女人肯定不是一個樣兒，後來又一想那是自古以來所不容的勾當，也就作罷。不過前些天他在公路上揀了本雜誌，估計是從班車上扔下來的。他看了，那一夜就沒睡安生。他問桂平旁人啥樣，桂平正為山植賣不出價發愁，說爛山植都一個樣兒，把寶田噎個夠嗆。後來花玲子反咬一口時他就特憋氣，心想我要是真摸了也不冤枉……但眼下他本能地要鑽進樹林裏，因為花玲子提著褲子扭頭在朝他笑，又說：“沒關係，是殿部。我憋不住了。”黃寶田說：“臀部！你還要幹啥？”花玲子說：“那事真冤枉你了，給你賠個不是。”花玲子白白的小臉上一隻眼窩還是青的，那是二狗一拳頭的結果。黃寶田說：“算啦算啦，咱井水不犯河水，你讓我過去。”花玲子細聲浪氣地說：“別呀，大主任，其實我對你可有好感呢，那二狗子是牲口……”黃寶田噢地就鑽進林子裏，心想你這個牲口媳婦，可別想來糟踐我，我豁出去繞河套了。
從小樹林的一頭鑽出去是河套，這樣一來就多走了不少的路。不知為什麼，黃寶田眼前總有那麼一團白東西在晃動，直至進了村裏，有人告訴說桂平氣得死過去了，他才把注意力轉移過來。
寶田家裏果然是亂了營，桂平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鄰居幾個老娘們又掐又叫，總算見桂平吐出一口惡氣來。原來是桂平上山摘山植時，有人跳進院子，把多半麻袋的栗子偷走了。今年栗子八塊錢一斤，山植降到八分錢一斤，半麻袋栗子就是三四百塊錢，那跟刻桂平心上的肉沒啥兩樣，連寶田都暗暗叫苦。眾人說這還了得，這不是老虎屁股上拔毛太歲頭上動土，竟敢偷到治保主任家來了，咱們得幫著搜一搜。桂平跳下炕，喊道：“我麻袋有記號！我要挨家看。”旁人道：“看就看！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誰不讓就有問題！”哄哄地就要去動手。黃寶田趕忙攔住：“都散散。看哪一個敢搜屋，我先治保了他！”眾人靠後閃出桂平來，桂平叫：“你當個窩囊官連自己家都保不住，還不興我自己幹呀！”黃寶田說：“這哪是你自己幹的事！都這麼不亂套了，還要政府要派出所幹啥？”桂平說：“政府和派出所在哪呀？咋不來呀？”黃寶田說：“你當是叫你娘呀？叫你娘也不能說到就到。”然後硬是把院裏的人攆散了。好歹熱了些剩飯吃，桂平還磨磨叨叨沒個完。說豁出這條命也要找回栗子來。寶田說派出所有電棍，大公驢戳一下尿都拉拉出來，你不怕你就去試試。桂平放下粥碗噎得直伸脖子，後來就憋憋屈屈地掉眼淚，桂平腦袋碰牆咚咚響：“可惜我那些栗子喲……”寶田拉住她，說：“那是腦袋也不是栗子，你碰它幹啥。”桂平盯著房芭說：“我心疼呀，咱孩子和老娘都用錢呀。”寶田心裏也酸酸的，兩個孩子都在念高中，一個高三一個高一，功課都挺好，上了縣中，吃住在那裏，開銷不小呀。老娘的錢是寶田他們哥仁分擔。大哥頭年又得了毛病拉了一屁股債，寶田就得多擔些，桂平省吃儉用連個雞蛋都舍不得吃，要不也不至於瘦成這樣。黃寶田真怕桂平想不開，說我這就出去查一查，一定想法把栗子追回來。桂平這才緩過點勁來，把剩下的半碗粥喝下去，又說：“你把栗子追回來，我一準給你買雙新大頭鞋。”黃寶田歎口氣，點著根煙，低著頭出去了。
小樹林裏是有道的，也就是一人多寬的小道，夕陽射進來的光雖然弱了，但景物還能看得清。黃寶田走著走著就見前麵有一團白嫩嫩的東西勾著他的眼，一下就感到心跳加劇，那東西分明比桂平的要白要鼓。桂平是個幹巴如柴的女人，有時寶田也想過一窩豬羔子還有肥瘦，天下女人肯定不是一個樣兒，後來又一想那是自古以來所不容的勾當，也就作罷。不過前些天他在公路上揀了本雜誌，估計是從班車上扔下來的。他看了，那一夜就沒睡安生。他問桂平旁人啥樣，桂平正為山植賣不出價發愁，說爛山植都一個樣兒，把寶田噎個夠嗆。後來花玲子反咬一口時他就特憋氣，心想我要是真摸了也不冤枉……但眼下他本能地要鑽進樹林裏，因為花玲子提著褲子扭頭在朝他笑，又說：“沒關係，是殿部。我憋不住了。”黃寶田說：“臀部！你還要幹啥？”花玲子說：“那事真冤枉你了，給你賠個不是。”花玲子白白的小臉上一隻眼窩還是青的，那是二狗一拳頭的結果。黃寶田說：“算啦算啦，咱井水不犯河水，你讓我過去。”花玲子細聲浪氣地說：“別呀，大主任，其實我對你可有好感呢，那二狗子是牲口……”黃寶田噢地就鑽進林子裏，心想你這個牲口媳婦，可別想來糟踐我，我豁出去繞河套了。
從小樹林的一頭鑽出去是河套，這樣一來就多走了不少的路。不知為什麼，黃寶田眼前總有那麼一團白東西在晃動，直至進了村裏，有人告訴說桂平氣得死過去了，他才把注意力轉移過來。
寶田家裏果然是亂了營，桂平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鄰居幾個老娘們又掐又叫，總算見桂平吐出一口惡氣來。原來是桂平上山摘山植時，有人跳進院子，把多半麻袋的栗子偷走了。今年栗子八塊錢一斤，山植降到八分錢一斤，半麻袋栗子就是三四百塊錢，那跟刻桂平心上的肉沒啥兩樣，連寶田都暗暗叫苦。眾人說這還了得，這不是老虎屁股上拔毛太歲頭上動土，竟敢偷到治保主任家來了，咱們得幫著搜一搜。桂平跳下炕，喊道：“我麻袋有記號！我要挨家看。”旁人道：“看就看！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誰不讓就有問題！”哄哄地就要去動手。黃寶田趕忙攔住：“都散散。看哪一個敢搜屋，我先治保了他！”眾人靠後閃出桂平來，桂平叫：“你當個窩囊官連自己家都保不住，還不興我自己幹呀！”黃寶田說：“這哪是你自己幹的事！都這麼不亂套了，還要政府要派出所幹啥？”桂平說：“政府和派出所在哪呀？咋不來呀？”黃寶田說：“你當是叫你娘呀？叫你娘也不能說到就到。”然後硬是把院裏的人攆散了。好歹熱了些剩飯吃，桂平還磨磨叨叨沒個完。說豁出這條命也要找回栗子來。寶田說派出所有電棍，大公驢戳一下尿都拉拉出來，你不怕你就去試試。桂平放下粥碗噎得直伸脖子，後來就憋憋屈屈地掉眼淚，桂平腦袋碰牆咚咚響：“可惜我那些栗子喲……”寶田拉住她，說：“那是腦袋也不是栗子，你碰它幹啥。”桂平盯著房芭說：“我心疼呀，咱孩子和老娘都用錢呀。”寶田心裏也酸酸的，兩個孩子都在念高中，一個高三一個高一，功課都挺好，上了縣中，吃住在那裏，開銷不小呀。老娘的錢是寶田他們哥仁分擔。大哥頭年又得了毛病拉了一屁股債，寶田就得多擔些，桂平省吃儉用連個雞蛋都舍不得吃，要不也不至於瘦成這樣。黃寶田真怕桂平想不開，說我這就出去查一查，一定想法把栗子追回來。桂平這才緩過點勁來，把剩下的半碗粥喝下去，又說：“你把栗子追回來，我一準給你買雙新大頭鞋。”黃寶田歎口氣，點著根煙，低著頭出去了。
這時天就暗下來，村街上有了燈光，新開張的幾家小飯館有人吃三喊四造起來。雙廟村自打建了開發區，還就有人開了飯館，還就真有人來吃喝，先是鄉裏領導來吃，寶田隻是在征地時隨著吃過一頓，後來簽了字就沒村幹部的事了。老薑說過繼出去的孩子咱管不著了，寶田心裏怪傷感的。這一陣子鄉裏領導來得少了，村裏一些年輕人卻吃上了癮。寶田也知道有人伺候著吃喝是比在家裏舒服，可他不敢去摻和，摻和就得花錢，前年冬天就想買雙大頭鞋，可孩子要買校服，錢都給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