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訕訕地隻得爬到一邊,護士長蒼白著一張臉,死人似的又往前走了過去。走廊裏隻有她的護士鞋踏地聲,還有那道白色的身影。
我就在走廊裏這樣爬著,一動不敢動。護士長終於停了。她扭頭望向我,露出一個詭異的表情,也不知道看沒看到我。還是她故意用眼神示威:我就睡患者了,怎麼地?要是敢說出去,我加大劑量。
不過話說回來,我要是說出去也得有人信呀。
護士長茫然地收回對我的笑意,麵無表情地放下一打啤酒,用手慢慢握住門把手,輕輕一扭,門就開了。
我用心數著她所在的位置。
這是十七號的病房,那位獻給護士長玫瑰的精神病患者。那位患者叫什麼我記不清了,不過長得還算蠻清秀的。年紀應該比我大不了多少,連眼神都充滿著頹廢。他不是詩人?誰是?
我就說嘛,成天穿著製服的人,並且和精神病混在一起,能有幾個正常的?難得我們都這樣了,你還尋思潛規則一下?太沒人性了。
這一夜我爬回去,早已是手腳冰涼。
其實別人再怎麼潛,和我都沒關係。其實我還隱約地期待著有人肯潛潛我,因為這代表我有潛力可挖。
莫名地心亂。為那位十七號病房的詩人不值。胸口像是有一叢小草要冒出來,那種奇癢的感覺完全不同於剛才饑餓的癢。
是那種心裏亂成一團草的感覺。真受不了,天已經黑了這麼久,應該快亮了吧,但是我四下望去,無論是醫院內,還是醫院外,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所有的一切,都是靜悄悄的。
我試圖找到回去的路,至少讓我回到自己的房間,但無論怎麼走,我都找不到自己的房間。胃裏又一次泛起了酸水。我應該是又餓了。真該死,這下連小廚房都找不到了。
我看了一下,又回到了護士長消失的房間。
我到底該不該進去?也許這個世界,就剩下這個房間是可以進入的。我把手放在冰冷的把手上,心裏想:我數到三,不管裏麵是什麼,哪怕是能把我吃掉的怪物,我也要進去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你的麵前隻剩下一條路,那麼除了走下去,還能做什麼?
就在我數到“三”,用盡全力想要打開房門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平安小哥,你怎麼會在這裏?你難道——死了嗎?”
張瞎子的聲音在這無比靜暗的世界裏,讓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真的死了嗎?不會吧。我感覺自己沒有痛過,怎麼會死呢?
張瞎子還是穿著那件白色道袍,隻是他的神情看起來很嚴肅,麵目似乎也憔悴了幾分。他的雙目炯炯有神地盯著我,把鼻子尖在我的身上蹭來蹭去,說不出的詭異。一雙骨瘦如柴的手,同時抓住我的手,似乎怕我一開門就要放出什麼怪物來。
眼前忽地閃過一道藍光,是李四方那個胖子。李四方的身體不停地閃著藍光,像是暗夜裏被揮動的一根巨大的瑩光棒。
我訕訕地隻得爬到一邊,護士長蒼白著一張臉,死人似的又往前走了過去。走廊裏隻有她的護士鞋踏地聲,還有那道白色的身影。
我就在走廊裏這樣爬著,一動不敢動。護士長終於停了。她扭頭望向我,露出一個詭異的表情,也不知道看沒看到我。還是她故意用眼神示威:我就睡患者了,怎麼地?要是敢說出去,我加大劑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