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認識這簪,卻不認識簪子的主人?紀風,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雲溪環胸,擺出了長輩的架子。
“這事態都已是如此了,你還要藏著掖著嗎?我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雲溪吃準了紀風招不住她的逼供。
的確,紀風猶豫片刻之後就托出了:“易芊夫人是異族。”
隻是他似乎還有話要說,欲言又止的。
“還有呢?”
紀風抿著唇,搖了搖頭。
“不用逼問紀風了,雲溪,你想知道的,我來告訴你。”李映雪從房裏走了出來,瞥了一眼尉遲星紀。
尉遲星紀對她的意思了然於心,正準備向往常一樣回避的時候,李映雪又叫住了他:“以前拿你當外人,但現在是過命的交情了,這些事,你聽得,就留步吧。”
尉遲星紀點了點頭。
他的確想知道些異族的事情,但絕對沒有害人之心,相反,他想出一份力。
他低頭望了一眼雲溪,從來習慣戲謔的眼裏難得露出了一絲破碎的哀傷,被李映雪看得一清二楚。
“雲溪,你可大膽猜猜易芊夫人是何人。”她道。
“我猜?這我哪裏曉得?我與易芊夫人見過的麵屈指可數。”雲溪不解。
“這件事,我答應易芊夫人不會說出來,若是你猜到了,那便不是我告訴你的了。她,是你熟悉的人,是你親近的人,是你想念的人。”李映雪覺得自己說得已經夠多了,便不再多言。
熟悉親近是有,可想念,她想念的無非是泠香殿裏頭與榮姑姑度過的十個平凡的年頭,再往前追溯,自然是兒時與親人相處的時光,在她的腦海中,那些記憶已經模糊起來了。
“一個女人,能在我的生活中扮演什麼角色?論起年紀,易芊夫人倒和我的母親差不多大。”
尉遲星紀一下子抬了眸,不可置信,他將目光轉移到李映雪身上,像是要問個究竟。
“你相信你的母親還活著嗎?”李映雪望著失神的雲溪接著說:“信則有,不信則無。”
她說完便從雲溪身邊走過,低聲添了一句:“多回頭看看。”
她意有所指,尉遲星紀從來沒有與雲溪戳破那層紙,從來都站在雲溪身後,呈一個守護者的姿態。
雲溪還沒有緩過神來,細細地回想著與易芊的見麵,是啊,若兩人真的從不相識,她為什麼會平白無故地送自己簪子,又替自己解圍,相傳易芊夫人性子清冷,可雲溪每回見到她,她都是那麼溫柔。
雲溪想起自己的母親,記憶中的女人溫柔似水,可與易芊的樣子全然不同。
她恍然之中回過頭了,尉遲星紀站在她身後,先一步問出了雲溪心中的疑惑。
“為什麼易芊夫人與燕王妃樣貌不同?”
“聽說過換臉術嗎?”沒錯,是李映雪親自操的刀,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進行換臉術了。
褚煙蘿臉上挨了幾千幾萬刀,都沒有喊一句疼,李映雪雖對這些鮮血淋漓的場麵早就見怪不怪了,但還是咬著牙完成了這次換臉。
“我,可以見她嗎?”雲溪小心翼翼地問道,母親站在她眼前,她居然不曾認出來,愧疚油然而生。
“明天我帶你去。”
尉遲星紀的心也總算落了下來,褚煙蘿還活著就好,父皇也能安心了。
“天晚了,早點睡吧。”尉遲星紀拍了拍雲溪的肩膀。
可雲溪一肚子心事怎麼才能安心睡下呢?
她一沾著床便輾轉反側。
幹脆坐起身來,盤著腿,雙手托著腦袋,想著明天,最期待的明天,她該作何裝束,如何言辭。
突然,耳邊傳來細微的馬蹄聲,她慌亂跳下床,伏在地上仔細聽了聽,不止一匹馬,像是來了一群人,不僅有馬,還有整齊的腳步聲。
她心生不安,不知是否朝他們而來,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衣服也來不及披,就要去喊尉遲星紀,如此情形,她身邊能依靠的隻有尉遲星紀了。
哪知一開門就與尉遲星紀撞個滿懷,看來他也意識到了,二人來不及說話,交換眼神之後便一齊去往李映雪與紀雪的房裏。
“映雪,紀雪,快走。”
尉遲星紀背起了紀雪,幾人正欲從後門離開,大門已被人從外麵砍爛。
士兵將這座宅子重重包圍,他們便如同刀俎上的魚肉,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