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東州有些愕然：“你現在看起來怎麼好像看開了很多？我記得之前見你還是要死要活的，非得弄得青堯也不安生不可。怎麼，才過了這麼些天，就認命了？”
我低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我如果能看開，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我自己知道，‘死心’兩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是真的難。”
魏東州看著麵前這個女子，麵色有些不健康的白，身子也比之前消瘦了不少，她原本靈動的眼睛此時已不見了風采。他忽然就有些心疼，或許任何一個知道內幕，見過這個女子的人，都會覺得心疼吧。他突然間有些衝動，很想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告訴她。可是隻一秒，這個念頭就被理智壓了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氣，喝了一口酒把湧到喉頭的一團氣咽了下去，才說：“這麼好的氣氛，說這些太煞風景了，咱說點開心的，你也吃點東西，國家可提倡光盤行動了，這麼多菜可別浪費了。”他又恢複了笑容，變成了風度翩翩的公子哥。
我不忍拂他的好意，也盡量逼自己多吃一點。吃了幾口，又說：“青堯給了我最後的期限，十天以後，一切或許都會不一樣了。但是你這個朋友，我會認一輩子的。”我真誠的說，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可以信任，可能以後，他還會幫自己的忙呢。
魏東州不知道青堯下的通牒，不過現在大致是知道他肯定行動了，想到他之前跟自己說最多半年就能解決，看來，遠遠不用那麼久。他舉起酒杯向我示意：“來，幹一杯吧，朋友。”
我也舉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的時候，我的眼角撇到一個人影走過，我下意識叫了一聲：“方律師。”
方曼雯聽到有人叫自己，停下腳步轉過頭來一看，笑著打招呼：“是你，傅太太。”然後他看見了坐在我對麵的人，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向他點了點頭。
“方律師也在這裏吃飯？”
“是啊，約了個客戶，談事情嘛，這裏安靜。”
“哦，那我就不打擾你談事情了。”
“那再聊。”方曼雯點點頭向裏走去。
看她走遠的背影，我忽然拿起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正按發送鍵，聽見魏東州好像說了什麼，於是抬頭問：“啊？你說了什麼？”
“我說，青堯離婚的事都是這個律師找你談的吧，也虧你見了她這麼心平氣和。”
我笑笑：“我其實一度看見她的來電就想把手機摔出去。不過那又怎樣呢，她也不過是拿錢給人做事罷了，又不是真的跟我有仇。”
“說的不錯，我就是喜歡你這恩怨分明的性格。”魏東州笑得痞痞的。
與魏東州分開後，我就找了家咖啡館坐著，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的行人發呆。
方曼雯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以後。沒錯，是我發短信給她約她出來見麵的。
“不好意思，那當事人的事有些棘手，一談就談了這麼久，讓你久等了。”
“沒事，”我說，“我是閑慣了的，等人是小事。”
方曼雯坐下後，沒點東西，看了看我：“你不會是已經想好了吧？其實時間還很充裕，你不用這麼早下定論。”
我笑笑，一手拿著小勺子攪著咖啡：“我今天找你，不是為那事。”
聽我這麼說，方曼雯倒是愣了一下，這也正常，我與她的交集，都是為了那件事，再沒別的。
“那傅太太你找我是……”
“別叫我傅太太了，聽著諷刺，還是直接叫我阮瓊吧。”我淡淡說。
“以前我喊你阮小姐你還衝我發火呢，非讓我喊你傅太太，現在又不喜歡了。”方曼雯笑著。
我也微微笑：“那時候不懂事啊，以為叫了太太，就真的是他太太了，殊不知，那稱呼真的相當的諷刺啊。現在我不愛聽了。”
方曼雯若有所思地看著我：“你好像……有些變了。”
我變了麼？我不清楚，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很多事都亂，亂的我理不清，我感覺越來越累，已經沒那麼多力氣去鬧去爭取了。
我平靜地吐出一句話：“你是麗莎的表妹吧。”
方曼雯其實已經有些猜到了，但忽然聽她這麼雲淡風輕地說出來，還是覺得有些心驚。剛不久前麗莎給自己打了個電話，她說阮瓊莫名其妙地跟她提了自己，雖然沒說什麼，但不得不懷疑她知道了些什麼。
許多個念頭在腦海裏轉了一圈，最後卻覺得什麼都說不出來。“啊，是啊。”索性承認了吧，否認也是不現實的了。
我其實以為我聽到肯定答複會憤怒，會大聲質問，可是此刻我卻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平靜，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這世界還真是小啊，看著不相關的人可能都是沾親帶故的呢。”
“可不是麼。”方曼雯應了一聲，她不知道她了解了多少，暫時也想不明白她今天跟自己談話的用意，但是她知道，有些真相是必須得瞞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