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樹叢中隱約顯出一幢二層樓高的建築,裝飾得古樸典雅,掩映在綠蔭中別有一番風味。
這家茶餐廳雖然身處這不起眼的郊區,但生意卻不錯,來的都是一些老客,因為這裏環境清幽,是個品茗聊天的好去處。
二樓的一個包廂內,角落裏燃燒著淡淡的熏香,些許風從窗口吹進去,一切看起來那麼靜謐和諧。
桌旁坐著的一男一女各自品著茶,互相不言一語,好似身處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良久,那女子才放下茶盞,看著窗外,淡淡地說:“或許,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了。”
男子嘴角微彎,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說的我們好像經常見麵一樣。”
女子也微微笑了,看著窗外思緒飄飛。
“十天以後,你解脫了,阮瓊也解脫了,我們會離開這個城市的。不會再給你阻礙了。”女子幽幽地說,像在歎息,“我會一直守著她的。”
男子卻問:“你怎麼知道她的選擇?”
“我知道的,她不會與你走上那條路。她是善良的。如果不是被你逼上絕路,她其實可以一輩子單純幸福。是你毀了她。”女子說話的語氣有些責備。
男子卻不置可否,一手輕輕撫摸著杯身,說:“麗莎,你相信我,阮瓊不會過得不好。”
麗莎笑了:“是啊,你傅青堯說什麼就是什麼了,當然不會有錯。”
“這話,聽著像是諷刺。”
麗莎沒有接話,隻是坐著出神。很久很久,才緩慢地說:“青堯,其實我該謝謝你。我並不後悔遇見你,你教會了我很多東西。不過,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後會無期。”麗莎站起來就往門口走去,挺直的背脊看起來是那麼的決絕,一如當年初見,隻一眼便義無反顧地墜入了愛河,相愛相殺,因為太愛,傷的終究也太多。
傅青堯靜坐良久,因為背光臉陷在樹蔭之中,若明若暗。他一手揉了揉太陽穴,感覺有些疲憊。當初做那個決定時的堅定這一刻忽然有片刻的鬆動,然而後悔的萌芽才剛剛溢出,就被他斷然扼殺在了搖籃之中。他傅青堯,不會忘記自己最需要的是什麼,永遠不會忘記。
秋麗莎坐車回到了住處,才剛下車,就聽到背後有人叫了自己一聲,一回頭,發現是阮瓊,她就坐在門口的台階上,不知為何臉色有些蒼白,看著自己的眼神是委屈的,讓人無端生出一絲心疼。
秋麗莎忽然心一顫,似乎預感到了什麼。
我等了麗莎很久,我沒有給她打電話,我想讓自己靜一靜,好好地理一理思緒。我理了兩個小時,發現還是無法理清,或許隻有麗莎,才能讓我真正明白。
我站起來,因為蹲得太久,腿麻了。我踉蹌了一下,慢慢走下了台階。麗莎上來扶我,一邊說我:“幹什麼在門口不進去,我不是把家裏鑰匙給你了麼,坐著吹風好玩?”
“麗莎,你去哪了?”我問。
秋麗莎心往下沉了一下,小瓊她……是發現了什麼了嗎。隻是一秒,她調整好了思緒,很隨意地說:“沒去哪,就是心情不好出去走了走。小瓊你……還在怪我麼?之前是我亂說話,你別放心上……”
“麗莎,我去找過青橙了。”我說,“她都承認了,那些事情確實是她幹的。”
麗莎一驚,半張著嘴,說不出話。
“你說你為我好不告訴我,我相信你。你心愛的畫廊被砸你都能不計較,我知道肯定是因為我,我很感動。”
“青橙真的都承認了?這不像她的作風啊。”麗莎皺眉,有些不敢相信。
“你別懷疑了,她不但承認了,還跟我說了一些話,是關於你的。麗莎,你是不是還有事瞞著我?”我直直地看著麗莎的眼睛說。
“既然青橙都承認了,我沒什麼好說了,我還能有什麼事瞞著你呢。”麗莎笑著說,“青橙她或許是怕我們在她哥哥麵前說什麼才會這樣的,她還是個孩子,不太懂事。”
我微微有些失望,咬了咬嘴唇,猶豫了良久,還是問了出來:“你認識方曼雯嗎,就是青堯的離婚律師。”
麗莎點點頭:“知道,不久前我們在傅氏大廈見過的。”
“還有呢。”
“還有?你說她跟傅青堯有曖昧,關係不一般。怎麼了?”
“沒什麼,隨便問一下。”我忽然什麼都不想問,什麼都不想說了,原本之前想好要說的話,這一刻都跑到九霄雲外去了。我想做一隻縮頭烏龜,可以麼?
我把頭擱在麗莎肩膀上,悶悶地說:“我就是有些頭疼,想睡一覺。”
“那還站著幹什麼,進去吧。”麗莎無奈地扶著我,用鑰匙打開了門。
我真希望我仍然什麼都不知道,那樣就不用煩惱,不用憂慮,不用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