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佳趕緊搖搖頭：“店長你別這麼說，這畫廊可都是你的心血，這說不開就不開，你舍得嗎？”
“沒什麼舍不得的，人這一生不可能永遠擁有某些東西。說實話我也有些厭了，正好換換心情。小佳，店裏打掃完我就準備退租，我會多給你們幾個月的工資的。”
小佳眼眶泛紅，快要哭了：“店長，我在這裏上班很愉快，突然要離開了，我真的很舍不得。”
麗莎笑了笑，安慰她：“傻女孩，平時我也沒少罵你們，指不定你們心裏怎麼擠兌我呢，別擔心了，以後你會找到更有前途的工作的。”
我在一旁看著，雖然麗莎沒哭，可是我卻知道她的心在哭泣。我明白她對這家畫廊的感情有多深，所以能體會她此刻該有多心痛。
收拾好店麵也不早了，我和麗莎都弄的有些疲倦。
“陪我去喝一杯吧。”麗莎勾住我脖子說。
“好。”我正想好好和她談談。
麗莎一進酒吧就點了一瓶白蘭地，一口氣連喝了三杯，一看就是喝悶酒的架勢。我也不攔她，她現在需要發泄，大不了等下我抗她回家。
“小瓊，你知道嗎，其實我小時候喜歡吹大號，你能想象一個瘦弱的小女孩抱著大號吹的樣子嗎？哈哈，可滑稽了。可是我媽媽不喜歡，她不讓我學，她覺得女孩子應該秀秀氣氣的，學些文藝的東西，比如古箏、鋼琴之類的。可是我叛逆啊，她不讓我學大號，我就什麼樂器都不學。”麗莎嗬嗬笑著喝著酒。
我靜靜聽著她說，這些話她以前還從來沒跟我說過。
“後來有一次，無意中在街上看到一張傳單，上麵寫著在某一條路有一個畫展，誰都可以去參觀。鬼使神差地我就去了，這一去，我就和畫結緣了。我也不知哪來的興趣，總之一回到家，我就嚷著要學畫畫。這一次我媽媽倒很高興，她說女孩子學畫畫有氣質。當下就給我找了一位名家拜師。我媽媽在這方麵門路還是很多的啊。”
“其實我讀書時候有過這樣一個願望，就是希望以後能開一家畫廊，安安靜靜，與畫相伴，就這麼一輩子也挺好。”
“你的願望實現了呀，繼續開下去不好麼？”我疑惑地問。
麗莎苦笑了一聲搖搖頭：“不開了，不開了。小瓊，你能體會自己的寶貝被糟蹋了的心情麼？我看著那些曾經我視若珍寶的畫作，如今都變成了一堆破爛，我想我以後，都不會再作畫了。忽然之間，就沒那個興致了，你能明白麼？”
我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怎麼懂，我仔細想了想，好像從小到大沒什麼是讓我很歡喜的，歡喜到這樣癡狂的地步。是不是心裏的信仰一旦被毀，就能讓人變得極端？
我輕輕拍拍麗莎的肩：“我雖然不是很明白，不過沒關係，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無條件支持你。世界那麼大，總能找到另一個讓你感興趣的東西。”
麗莎轉頭看著我，迷迷蒙蒙地說：“小瓊，你真的那麼喜歡傅青堯麼？”
忽然說到青堯，我怔了一下，然後說：“或許跟你喜歡畫是一個樣的吧，我愛了他三年，愛得心無旁騖差點連自己都迷失了，當他跟我說離婚的時候，我真的一點準備都沒有，就像你說的，心被糟蹋了的感覺，心裏忽然就空了。然後漸漸就變得極端，一直想要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抵抗他，結果弄得遍體鱗傷。”
“那現在呢，現在還愛嗎？”
“現在……”我茫然了，我一直不敢問自己這個問題，因為我回答不出來。或許還是愛的，可是父母的死橫亙在我們之間，我真的跨不過去那道坎。
我也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小瓊，你要記住一句話，”麗莎趴在桌上說，“幫過你的人不要忘，愛過你的人不要恨，信任你的人不要騙。你一定要記住這句話。”
麗莎趴了一會，搖搖晃晃站起來說要上廁所，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去，就扶著她一起去。上完廁所出來麗莎伏在洗手盆上吐了一會，她酒量一直不錯，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她喝醉了。
出洗手間的時候我眼角忽然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我立刻就知道是誰了。
“青橙。”我叫了一聲。
青橙也看到了我，神色一慌。
我看著青橙的打扮皺起了眉頭，她又化了濃妝，她的上衣不但緊身，還很露，裙子是包裙，被包裹住的黑絲腿很誘人。青橙你為什麼要這麼作踐自己？
我正想開口，還沒說話，在我懷裏的麗莎忽然喊了一聲“小賤人”，上去就給了青橙一巴掌。
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眼睜睜地看著麗莎扇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