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說:“菲裏普,兜風不兜風沒關係,我們看看就行!”

菲裏普說:“不能帶媽媽兜風,太遺憾了!”

秋說:“留點遺憾好!走,看車去!”

於是我們擁著菲裏普,一起走進了shop。那輛老福特被一塊紅布蓋著,菲裏普請老媽揭開,老媽走上前一把揭開,老福特露出來了。我們大吃一驚,它完全變了,再不是一堆破鐵,而是一輛亮閃閃的新車——車身鋥亮,玻璃鋥亮,鏡子鋥亮。菲裏普打開引擎蓋,裏麵的發動機也鋥亮鋥亮。記得我們第一次看時,這裏是一肚子爛東西。

菲裏普蓋好引擎,打開車門,我們向裏麵張望。方向盤有了,亮亮的;儀表盤有了,亮亮的;操縱杆有了,亮亮的;地板有了,鋪著紅地毯;座椅上的老鼠洞不見了,包著新牛皮。三個月前,這個駕駛室什麼都沒有,方向盤沒有,連地板都沒有,隻有蜘蛛網,還有老鼠屎。

菲裏普很紳士地向我們做了個“請”的動作。上次他做這個動作,我們三娘嚇得撒腿就跑,今天,我們“呼啦”一下全往車上擠,菲裏普馬上維持紀律:“嗨,嗨,讓媽媽先上,媽媽先上!”於是媽媽先上,坐正中,我和秋一邊一個。剛坐好,隻聽“啊嗚——嘎”一串怪叫,嚇我們一大跳。菲裏普笑著說:“有人碰到喇叭了!”原來是喇叭,叫得真難聽!菲裏普說,這種喇叭,發音靠彈簧的轉速,英語叫“Ah-Ooga”喇叭。於是我和秋不斷按喇叭,shop裏回蕩著“啊嗚——嘎”的怪叫。

我媽在老福特上坐了好久,不舍得下來。她說,這輛車比她年紀還大,她得好好和“大姐”談談心。我和秋呢,繞著老福特當車模,一會兒金雞獨立,一會兒猴子撈月,一會兒展翅雙飛,菲裏普很盡職地為“車模”拍照。

從老福特上下來,我媽拉著菲裏普的手說:“菲裏普,你的聰明、勤勞、勇敢,我從你修車這件事上再次看到了,謝謝你!謝謝你三個月的勞動,我很喜歡,太喜歡了!我真舍不得離開她呢!”

菲裏普說:“媽媽,這輛車就是為你修的,你喜歡是最重要的,可惜不能帶你去兜風!等完全修好了,我帶林去兜風,拍錄像給你看!”

秋一聽,叫道:“我也要兜風!”

我說:“你來啊,老媽一起來,我們四個人一起兜風!”

我媽說:“啊喲,這輛老車我一個人還行,坐上你們兩個猴子不散架才怪,我這把老骨頭不敢坐!”

我和秋咯咯笑了。

老福特看夠後,我媽說,她很想再到狼道走一走,向狼道告別。

於是,我們三個孩子,陪著媽媽走出院子,走上狼道。

現在是暮春,狼道上的花紅紅黃黃粉粉紫紫,交相輝映,已分不清是什麼花了。這些花,從初春開到暮春,現在開到最盛。路邊還有一朵朵蒲公英,我們一邊走,一邊吹,蒲公英的小傘飛上天,再落下來,落到我們的頭發上。

我們一家人,還有小狗茉莉,從狼道這一頭,走到狼道的另一頭。狼道的盡頭有片空地,這兒很美,上麵是藍藍的天,下麵是一地藍帽子花。我媽站住了,她拿出手機拍藍天,拍好後,她采了一朵藍帽子花,她說她要用這朵花當書簽,以後隻要看到它,就會想到狼道,想到沃頓,想到得州的藍天。

就這樣,我媽賀惠姬,在美國家度過了整個春天,告別了彎彎的狼道,告別了她的“小棉襖”還有甜女婿,帶著燦爛的笑容飛回了祖國。

書寫到這裏要收尾了。我曾對媽媽說過,我要用媽媽的風琴曲《春天》做這本書的結尾,請她一定要為《春天》填上詞。昨天,我媽終於為《春天》填了詞,在微信上發給了我。我好開心,這本書總算有了我想要的結尾。謝謝老媽!

那麼,我就用媽媽的《春天》,為這本書收個尾:

春天裏的America,

綠綠田野藍藍的天,

空氣好新鮮!

花臉笑笑鳥聲歡,

月兒亮亮星兒閃,

快樂的人兒快樂的歌,

我家的生活美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