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疤的地方最硬(1 / 2)

黃昏漸臨,林間有些昏暗。他找到一棵最粗壯的大樹,依稀記得這棵樹是爸爸媽媽結婚時種下的愛情樹。物是人非,樹一年年猶自繁茂,可爸爸媽媽早已作古。一種難以形容的虛無感像颶風一樣掠過他的心湖:一切終將幻化為泥土。既然如此,何必還苦苦掙紮?何必還為情為名利困擾?

想到這裏,他嘴角浮上了一抹冷冷的笑,說不清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嘲笑這個讓他失望至極的世界。他從背包裏掏出一根很粗的繩子,紮成一個環,向上奮力一擲,套在粗壯的樹枝上,他縱身一跳,頭套進繩環中。

他再次深情地掃視了一遍這片林區,然後微笑著慢慢閉上了雙眼。

突然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睜眼一看,林區的伐木工老楊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跟前,手裏還拿著一把板斧。他嗔怪道:“楊叔,不在您的小屋子喝酒,跑出來幹什麼?”

老楊頭瞪著眼睛,粗聲大氣地吆喝道:“我出來轉轉,沒有想到看見你小子神神叨叨的。小子,咱林區走出去的每一個孩子,都應該像這裏的樹一樣挺拔,有力,不懼風沙,不畏暴雨,一切的災難都不能把它們摧折。”

他狼狽不堪地從地上爬起來,老楊頭說:“小子,走,陪叔喝酒去。”

他踉踉蹌蹌地跟著老楊頭回到了那間林中小屋。屋裏的陳設極其簡單,跟他離開時,毫無變化。不同的是,老楊頭更加蒼老,已經是耄耋老人了。老楊頭的故事他是知道的,年輕時一直做伐木工人,他的妻子忍受不了這裏的荒涼寂寞,帶著孩子回了城,再也沒有回來過。後來有逃難的河南女子跟他結了婚,可這個苦命的女人生產的時候難產,林區沒有會接生的人,老楊頭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女人和嬰孩母子死亡。

那些天裏,老楊頭萎靡不振,但是很快振作了起來,仍然整天笑嗬嗬地跟大家聊天喝酒。後來林區不再伐木,許多人紛紛離開,唯有他留了下來,做了看林人。

老楊頭跟他絮絮叨叨地說著當年林區的一些陳穀子爛芝麻,他心不在焉地應答著。最後,老楊頭喝盡了壺中最後一滴酒,搖搖晃晃地起身,腳步蹣跚地來到了屋外空地上。

月華如水,銀色的月光鋪滿空地,樹木就像籠罩在一片潔白的輕紗之中,微風起處,傳來沙沙聲,似在演奏一曲小夜曲,輕柔,迷人。瞬間,他怦然心動。

這時,老楊頭顫巍巍地舉起一把斧子,砍起了一截枯木。他趕緊接了過來,用力地砍去。隨著他揮動板斧,碎木屑四散揚起,枯木也斷成了一小段一小段。老楊頭走了過來,指著枯木上結疤的地方,說:“小子,砍砍這裏。”

他順從地舉起板斧,說也奇怪,斧子落下去,那個結疤的地方竟然隻留下一個淺淺的印痕,甚至連木屑都沒有飛起,更別說斷裂了。他不服氣地再次用力,依然是淺淺的印痕。他第三斧第四斧砍下去,依然如此。

黃昏漸臨,林間有些昏暗。他找到一棵最粗壯的大樹,依稀記得這棵樹是爸爸媽媽結婚時種下的愛情樹。物是人非,樹一年年猶自繁茂,可爸爸媽媽早已作古。一種難以形容的虛無感像颶風一樣掠過他的心湖:一切終將幻化為泥土。既然如此,何必還苦苦掙紮?何必還為情為名利困擾?

想到這裏,他嘴角浮上了一抹冷冷的笑,說不清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嘲笑這個讓他失望至極的世界。他從背包裏掏出一根很粗的繩子,紮成一個環,向上奮力一擲,套在粗壯的樹枝上,他縱身一跳,頭套進繩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