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服務員進入一間雅間,兩人落座後,楚經年點了一壺碧螺春,服務員很快就把茶上好了。
司徒依依輕輕的抿了口茶,問:“為什麼帶我來這裏?”
楚經年凝視了她兩秒,笑著說:“我們第一次偷偷約會就是在這裏見麵。”
見到她臉色緋紅,楚經年吸了口氣,繼續講述:“你還記得幾年前在這個茶樓,你說將來你畢業了,我們就去一個風光優雅的海濱城市,離蘇州比較遠的北方,大連或者秦皇島,夏天在海邊踏浪遊泳,冬天可以看雪景堆雪人。一起工作生活,攢夠了錢就開一家小餐廳,避開那些熟人。我答應了你,一定會去的,哪怕是陪你一起去寒冷的冰島過愛斯基摩人的原始生活,也不後悔。但沒多久,就出了那場車禍。那天我打算開車去找侯曉光辦點事,一輛迎麵駛來的卡車直接撞過來,如果不是我反應及時,將車拐向路邊,恐怕早就死於車禍了。頭磕在擋風玻璃上,受傷,想到打電話給偉忠叔,他很快就趕來,將我送到了醫院。在醫院病床上,聽見偉忠叔和你父親在房間裏很快吵起來,我才知道,原來是那個卡車司機是你父親讓人買通好了的。他不允許我們在一起,你知道為什麼嗎?”
司徒依依一時木訥,搖頭默不作聲,雖然已經知道這件事,但聽起來依然寒涼刺骨。
楚經年繼續講:“因為在那半年前,我就開始在背後查詢自己的身世,你父親收養我時,我才不到四歲,三歲多大的孩子能記得什麼呢?很多事情早忘記了。我上大學時,教我們大學物理的老師姓鄭,一次上課他把我叫到了辦公室,問我,‘你姓什麼?’我生氣的問‘你弱智嗎?知道我叫鍾經年,幹嘛還問我姓什麼’。他摸著腦門說‘可能是誤會了,你太像我以前一個姓楚的老同學,他老家就在蘇州,和我都是上海複旦大學畢業的。十幾年前家裏拆遷,發生爭執,他們家的老房子是清朝道光年間留下的老院子,正在申請文物保護。一天夜裏,一群拆遷的施工隊,不由分說進行強拆,他出來阻止,結果被當場打死,老婆和最小的孩子去了蘇北的親戚家,當晚逃過一劫,而一個三歲多的孩子卻下落不明。他妻子帶著不到兩個月的小兒子回來知道後,傷心欲絕,隻將屍體停在太平間,在一些親戚鄰居幫忙下要報案起訴,我同學的妻子每天忙著跑來跑去,沒有幾天小兒子生病了,夜裏打車去醫院,在路上出了一場車禍,結果一大一小又都走了’。當時聽完我就愣了,用手摸了摸自己胸前的一塊玉,上麵正好有個‘楚’字,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也不敢相信。
“那時並沒有和那位鄭老師說什麼,回到家連續幾天夜裏做噩夢,夢見我父親慘死的狀況,還有我母親和我弟弟出車禍的情形。沒過多久,偉忠叔過生日,他當晚和你父親,還有那些平時要好的兄弟,沒少喝酒。我知道偉忠叔對我很好,從小就很疼我。那晚,我也剛好去酒店,就和你父親說,讓我送偉忠叔回家好了。在車上,我趁著偉忠叔醉酒和我胡言亂語逗著玩,我問他,我以前是不是姓楚,偉忠叔聽了點了點頭。他雖然醉了,但很清醒記得過去,斷斷續續原原本本地就把當年的事情都講給我聽了。”
看著一動不動正在流淚的司徒依依,楚經年接著講:“偉忠叔最後淚流滿麵的告訴我,‘孩子,這件事在我心裏隱藏了十幾年,其實我也對不起你,這件事我也有錯。當年你幹爹,鍾鵬海從他嶽父那裏借來一大筆錢,想要投資房地產,開發那片區域,而你家是清朝時流傳下來的老房院。開發項目計劃書都申報審批下來,很多人家都拿了錢高高興興的簽了合同,唯獨你家情況特殊,鍾鵬海找人和你父親商談幾次,準備多付三倍的價錢。但你父親堅決不同意,說自己不缺那份錢,也並不是為了錢,要求他修改設計方案,保存自己家的老宅,而拖了一個多月,其他家的房子都拆了,一眼望去已經是一片廢墟,隻有你家的老房子還完好無損的保留。背後投資的其他股東和鍾鵬海商量決定進行強拆,在那個年代拆遷有時都是暴力的,結果在強拆中,發生了爭執。有個姓趙的人貿然動手,一群人就不管不顧的打了起來,你父親一個人,怎麼可能有還手之力,而那時有人手裏還有鐵釺、鐵鍬等家夥,你父親當場就被打得頭破血流,慘死在了自己家門前的血泊裏。我趕到時,一切都晚了,你那時還很小,三歲多,像是剛睡醒的樣子,從屋裏喊著爸爸,光著屁股就跑了出來,看見當時的情形,哭得更厲害。我上前把你抱走,不停的安慰你。後來也是我把你帶到了鍾鵬海麵前,他看見你時感覺很愧疚,最後決定收養你。再後來你母親和兩個多月大的弟弟出車禍,不知道怎麼說,你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