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錮 第八十五章對陣
灰暗的天空中飄飄灑灑的下著大雪,潔白的雪花隨著刺骨的寒風回旋飛舞。城外連營數十裏的敵營,仿若憑空出現一般的刺目,而那端坐於馬背上的男人,雖然看不到那個金盔金甲的男人的臉孔,但是不用問她就知道他是誰。
宛眉用鑲有毛皮邊的錦衣裹緊自己,仰頭迎接那漫天飛舞的雪花,太陽在昏暗的天際似乎也沒有了溫度,雪花拂弄著她被凍得發紅的雙頰,張嘴品嚐雪花的滋味,冰冷中帶著苦澀。
宛眉極目遠眺,這些營帳旌旗招展幾乎忘不到邊,氣勢上就壓倒夏禹國的守軍半邊天,她低聲歎氣,獨孤湛剛剛射上來的那封信,通篇的語氣措辭沒有給她留半點餘地,根本不是商量口吻,限她三日之內準備嫁妝兩國和親,如不答應,北海國將傾全國之力,踏平驪京城。
踏平驪京城,宛眉相信他沒有說謊,她站在凜冽的風中,厚厚的毛裘也擋不住刺骨的寒冷,昨夜近乎屈辱的記憶仍然曆曆在目,無疑的,他確實是一個好情人,可惜……除了與他和親,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早在三年前,宛眉就明白自己的命運為何——作為父皇牽製北海國的一枚棋子,一枚任勞任怨的棋子。這三年來,她辛苦萬分的整頓吏治,疏通漕運,理順國庫,還要照顧著那一個因為母親背叛父皇而賭氣躲起來的皇兄。
這三年的時光,宛眉根本沒有時間思考關於她自己的未來,可是,當遇到獨孤湛之後,一切都變了!
剛剛發生在他們之間的那場似夢非夢的纏綿仍然是如此的真實,而他最終仍然在情迷的一刻仍然全身而退,麵對他,她似乎已經不是一個國家的公主,而恢複成了一個女人?
而在城外,獨孤湛也在仰望著站在城頭的她,繽紛的雪花在他的眉頭凝聚,不一會兒大地上就鋪上了一層雪白的地毯城牆以及城樓上已經鋪上一層霜白,凜冽的寒風提醒著對峙的雙方——嚴冬中不宜作戰。
“怎麼樣?公主殿下對我軍的提議有何回複?”獨孤湛身後的傳令官縱馬到陣前向城上喊話,他一身狐裘重鎧,趾高氣昂的騎著高頭大馬在城門前縱馬遊走。
這個軍官也許是太大意太囂張,他的坐騎已經走入夏禹國弓箭手的射程之內。
宛眉咬緊牙關,對身後的守軍道:“這人太囂張了,將他給我射下馬!”
身後的弓箭手應聲,挽弓搭箭對準了那名傳令官,城下的獨孤湛也舉起手中的弓箭,鳴鏑聲響起,如簧的飛羽形成了一片箭牆一般,擋住了城上射下的箭,傳令官趁機撤回陣中。
一封措辭強硬的回書被射下城去,手下人拾到了呈給獨孤湛,獨孤湛展開一看,不禁笑了,宛眉在信中不帶髒字地將他罵了一個狗血噴頭,命令他盡快退兵,否則和親的事宜永久擱置。
“既然公主不急,我們也不急!”獨孤湛的心情大好:“我們等著公主回心轉意!”
獨孤湛又一次挽弓搭箭,這一次射的不是鳴鏑,而是穿過一個小小的包裹的羽箭,那支箭直接射向宛眉身邊的旗杆,釘在了粗壯的旗杆上。
宛眉轉頭望著那包裹,上前拔箭,包裹很輕,獨孤湛一臉嚴峻的望著她打開……城下的那些北海國士兵中間突然響起半真半假的歡呼聲。
獨孤湛舉起手中的令旗,所有的人突然安靜下來,他看不到宛眉臉上的表情,但是他臉上帶著誌得意滿的笑容:“我需要盡快得到您的答複,尊敬的公主陛下。”
宛眉攥緊手中的小包裹,根本沒有回答他的話,轉身就走。
“公主,我們如何給他們回話?”
“讓他們去死!凍死餓死,總之是不得好死。”宛眉口不擇言的說完,就衝下了城樓。
暴風雪已持續了五天五夜,宛眉隻要由窗口往外看,看到的都是漫天飛雪,暴風雪替她阻止了北海國的進攻,也阻止了援軍的到來。這場大雪套句老話說,就是下得冒煙了,不但能見度極低,連綿不絕的大雪環繞著城垛肆虐,大有將驪京城埋上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