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
遠處天邊毫無征兆地炸開一道閃電,宛如一條張牙舞爪的惡龍。
隨後更有一道道閃電以間不容發之勢密集地炸裂。
邢健站在陽台,嘴巴張成了哦型,燃了一半的香煙掉在腳麵,本能地甩腿又把發財樹踢翻,這才回過神來。
不過有點煩心事,老天也不至於搞個氣象秀給我寬心吧。而且場麵比零八年北京奧運會的開幕式還震撼,何德何能,受之有愧啊。
以前咱見過閃電啊,中間總要間隔個分分鍾,而這次是一波緊接著一波,把半個天邊都照如白晝。雷聲就更誇張了,就如耳朵邊燃著一掛一萬響的瀏陽大地紅。
平時一聲炸雷就會鑽進男人懷裏的大姑娘小媳婦,現在情何以堪,如之奈何?
正要旖想,卻看到腰粗的閃電之間,一團紅色光球,如蝴蝶舞花叢,如雄兔腳撲朔,躲閃著跳動著。
大地紅又炸了一百多響後,紅色火球卻不再做布朗運動,而是直直地向他飛來。
以光的速度!
邢健腦中的“斯托普”還沒傳達到喉嚨然後凝成氣流,眼前一暗,就一陣恍惚,仿佛墜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身體隨之不受控製。
“哇哈哈,”一陣粗豪的笑聲在他感覺很近又似乎無限遙遠的地方響起,“賊老天,跟我鬥你還嫩!小娃娃,借你身體用一下。”
邢健可以思考,卻無力表達,焦急又無力地想要確定自己到了那裏,這個聲音又來自何方。
“嘿嘿,你就在你的靈台之中。而我也在這裏。”
邢健頓時亂了方寸,無比憤怒地回應道,“你誰啊,進屋還得敲門,到我意識裏就不用打招呼的嗎!”
“嘿嘿,以前草民們都尊我曰紫帝,跟你們這個世界的黃帝也有些交情。你很有福氣,關注到我的七萬八千人中,一下就被我挑中。”
原來他能聽到我的想法,那我聽到的也是他之所想?
邢健念頭還沒轉完,紫帝已經說,“然也!”
“然你個頭,我就想問,你這是雀占鳩巢了嗎,為何我已經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你到底是看上我那點了,我改我整容我截肢行不行。”
“已經晚了,如今我已奪舍成功,坦誠地告訴你,現在已經沒有“你”了。”一副很惋惜的樣子。隨即又說:“巽二郎就要追來,我得逃回…啊不,榮歸成仙之前的世界。我就是心太軟心太軟,不忍心將你立刻驅逐。且帶著你一起好了。畢竟那裏是個未封神的廣袤之地,你的孤魂還有機會附體哦。不謝啊!”
“走也!”一陣比閃電更加耀眼的光芒,撕裂了時空。
…………
一顆一顆亮晶晶,滿天都是小精靈。
在時空之外的隧道中,邢健沒有一絲不適,反而對身邊的景象有一種無比熟悉和眷戀的感覺。頓時就忘掉了先前所有的憤怒,迷茫和無助。
“如果我們能跳出輪回,這裏就是最後的歸宿。”紫帝似乎也忘了之前的得意囂張,深沉而又無限向往地說。
“那就留在這裏不好嗎?”心安之地是吾鄉,邢健哪都不想去了,甚至不願回到地球。
“非不願也是不能也。比如,你能站在地麵遊在水裏甚至飛在天空,但你能停留在時間之上嗎?這就是個比喻,總之,肉身在這裏是虛無的,元魂才是這裏的真實存在,而我們的靈魂隻是元魂的投影。我在回歸路上比你多走了幾步,可也相距遙遠。”
紫帝想到自己天仙肉身被毀,又得找個軀體重新修煉,不禁唏噓不已。
邢健不能理解他的話,就不理他,默默地享受這片刻的歡愉和寧靜。
忽然,紫帝慘呼起來,“怎麼會有罡風!啊!啊!啊!”
眼前依舊是靜謐如水,哪有一絲的風。倒是聽說過“罡風砭骨”這個詞,罡風和風不是一回事嗎,至於砭骨估計是很疼很疼,疼得不能行的那種感覺吧。
他的淒慘號叫足可以印證。
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難以察覺時,眼前景象忽然消失,意識再次陷入無邊黑暗,剛才眾多小星星一般的小精靈,通通渺無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