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王熙鳳冷冰冰的看著自己,也不惱,徑直把那吃食放在小凳子上,瞅著王熙鳳道:“好好的吃飽飯,待會我就帶你去見客。”
王熙鳳端起那吃食,見是一碟子蒸糕,當下幾口便吃了個幹淨,這才覺得肚子裏舒服了點。吃完這東西,王熙鳳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看著她道:“把你老板叫來。”
那中年婦人,見王熙鳳這氣派,忍不住呲笑道:“我勸你別在這擺譜,要不是看你還有三分顏色,哪裏會讓你在這花船上接客,早就把你送到鄉下窯子裏去了。”
說完這話,那中年老婦忍不住說道:“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多了,大多是落魄富貴人家的少奶奶,一開始都三貞九烈的誓死不從,可隻要餓上兩日就熬不住了,最後呀,啥都願意幹。”說完這話,她坐到王熙鳳身邊,拍著王熙鳳手背道:“我勸你一句,不如乘著還有幾分顏色賺些私房,省的最後被老板攆到那最下等的窯子裏。”
王熙鳳冷笑一聲,罵道:“該死的忘仁,虧得我這幾年處處貼補你,沒想到你居然這麼沒良心,這麼歹毒。”
那中年婦人見王熙鳳罵人,不怒反笑,輕聲勸道:“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咱們女人啊好好為自己才是對的。”
王熙鳳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怒目相對,朝著這婦人便一口唾沫吐在她臉上,朝著她便罵道:“不要臉的下作娼婦,我死都不會讓你們如願。”
說完這話,便朝著床角撞了過去,那婦人攔都攔不住,隻聽見砰的一聲,王熙鳳倒在了地上,隻見血順著地板紋路流了一地。
那婦人臉色煞白,推開門便大喊道:“快來人,尋死了。”
且說這王熙鳳隻以為自己進了鬼門關,去了陰曹地府,卻不想等醒來卻見著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更瞧見巧姐哭的兩眼腫的像桃子那般紅腫。
王熙鳳正想說話,卻發現嗓子火辣辣的說不出口,頭上更是疼的像咧開那般。
掙紮了半天才發出嘶啞的一聲:“巧姐兒。”
可憐那巧姐守了王熙鳳三天三夜,這麼就沒睡,今兒倒在床柱子上眯了一會,卻見王熙鳳醒了,當下便一把抱住王熙鳳哭了起來,嘴裏隻說道:“母親怎麼這麼糊塗,跟父親置氣怎麼就能拋下自己走了之類的話。”
王熙鳳幾次想說話,都說不出口,隻覺得臉上都是淚水,母女兩人此時哭成一片。
正好平兒進屋見著,忙拉開巧姐道:“大姑娘,奶奶醒了,快叫大夫才是,哭什麼。”
巧姐這才破涕為笑,抹著淚跑了出去叫大夫。
王熙鳳有許多話想問,無奈身子不濟,沒多久便又睡了過去。
這些日子除了巧姐,迎春平兒等照看,連懷著身子的李氏都來看過好幾會,更是做了兩身衣裳給王熙鳳,說是讓她病好了出來穿。
就是賈璉從頭到尾都沒見著。
休養了三個月多月,王熙鳳總算是能下地走路了。
乘著巧姐平兒不在,王熙鳳自己個去了賈璉的小書房。賈璉正在算賬,瞧著王熙鳳來了,當下臉色一變,看著王熙鳳道:“病剛起色,怎麼就起來了,這三月裏,最是容易受涼。”
聽著這噓寒問暖的話,王熙鳳這心裏原本的忐忑總算是降了下去,走進屋子,硬擠出一絲笑來,說道:“聽巧姐說是你找王仁問了我在哪,拿了錢把我接了回來。”
賈璉原本撥弄算盤的手一段,低頭一笑,輕聲說道:“不算什麼,要不是你當時病的半死不活,我肯定不能五兩銀子就把你買回來。”
王熙鳳一頓,有些說不出話來。
賈璉似乎早就想開了,走過去,扶著王熙鳳坐在椅子上,說道:“以前的事就算了,你隻要安心在後宅照看巧姐,咱們還是好好的過。”
王熙鳳沒想到賈璉就這般把這事給揭了過去,一時間有些難以相信。似乎是王熙鳳臉上表情太過驚詫,賈璉歎了口氣道:“說起來,咱倆也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我這人自小不愛讀書,又貪花好色,雖有些小聰明,可卻幹不成大事。以前在賈府,你也是受苦了。”說著這話,賈璉看了一眼王熙鳳,見她臉龐瘦削,頭上什麼都沒戴,不由得說道:“你是個愛排場,要麵子的,咱們府裏如今的情況你也知道。我親哥的事,你也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不成婚的,李氏那孩子我會放在他名下的。”
賈璉這話說完,王熙鳳情難自禁,淚如雨下,哽咽著說道:“你這個壞心眼的,為什麼惹我哭。”說完這話,忍不住撲到賈璉懷裏,兩人抱頭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