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六說了這話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兵士,繼續道:”他叫黑子,昨夜和那人一起在前院偏廳那值夜,那人鬧肚子黑子就讓他去茅房了,等了半宿都不見人回來,想著怕是躲懶去了,也沒多想,哪裏曉得竟然在井裏發現了他。“

那個叫黑子的兵士此時臉色微微有些好轉,接口道:“府裏不幹淨。”

錢六忙止住他話頭,說道:“這事要不找個道士來看看。”

倘或真的找了道士來看,那可就坐實了府裏鬧鬼之事,黛玉不怕鬼,可卻怕有人弄鬼。想著聞人霖如今生死不明,偏偏自己又是個雙身子的,這事又這麼古怪。

說不怕那是假的,黛玉雖麵上不顯,可自從聞人霖出事後睡覺總是迷迷糊糊的,半夢半醒之間。這幾日下來,要不是因肚子裏的孩子,早就撐不下去了。

如今聽著錢六這話,當下便問道:“咱們初來這邊,也不熟,難道當地有能人!”

錢六道:“昨日聽佘明清說附近的虎丘山有一道觀,裏麵一老道士有些本事。”

又是佘明清!黛玉眉頭微微一皺,瞅著錢六便道:”佘明清這幾日幹了些什麼!“

錢六想了想便道:”倒也沒說什麼,就是不論和活計還是侍衛都打的火熱,也挺會收攏人心的。“錢六說完便覺得有些不對,這佘明清未免也太熱情了些。

佘明清這人黛玉是不敢用,可眼前府裏的事也得解決,有些事到底得親眼瞧瞧才好。

雪雁燕歸扶著黛玉去那出事的井旁。

那地方早有兵士圍著,瞧著五皇子妃過來,原本竊竊私語的幾人頓時鴉雀無聲,一個個麵無表情,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

屍體還沒有抬出來,大約是沒人敢動的緣故,黛玉還沒走進井邊,黑子上前一步道:”王妃,這地方不幹淨,還是讓我們把它先撈出來。“

黛玉點了點頭便站在一旁。

那幾位兵士互相看了看,似乎是懼怕下麵的東西。

錢六見著黛玉臉色不對,正要說幾句,卻見黑子找了一根繩子綁在自己腰上說道:”我下去撈上來,你們拉著繩子。“

見有人主動下去,邊上幾人當下也積極起來,忙把繩子一頭係在柱子上,三個人拉著繩子,令兩人扶著黑子小心下去。

這黑子看了一眼井下,水有些渾濁,屍體泡了幾個時辰都有些腫了,在往下就看不清楚了。當下深吸了一口氣便緩緩往下。

隨著往下,黑子隻覺得一股子很重的腥臭味冒了出來,按理說人死了沒多久,不該這麼臭,可這味可不是一般的臭,等靠近屍體黑子隻覺得喘不過起來。看了看水下沒什麼東西便把繩子把它綁住,朝著上麵喊了一聲:”快拉!“

這屍體貼著黑子就這麼被拉了上來,隨著屍體出來,黑子解了繩子便跑到一旁吐了起來。

黛玉往後退了幾步,錢六瞅著那發脹的屍體道:”按理說沒多久,怎麼這麼臭。“

眾人也是不解,待黑子過來便道:”水裏沒什麼東西,這屍體不知怎麼的臭的厲害,還是帶著一股很重的腥味。“

“這味道不像屍臭味,倒像是臭鹹魚的味道。”

邊上一細皮嫩肉的兵士上前說道。

黛玉看了看他,便道:“怎麼說?”

那兵士年紀看著小,當下低頭道:“我家是打漁的,每年冬天都醃鹹魚,有一年鹹魚醃多了,等到盛夏便是這個味,能臭出去三裏地。”一邊說著還一邊往外走了兩步。

“是有些像臭鹹魚的味。”雪雁在黛玉身後低聲說了一句。

黛玉看了一眼雪雁,聞著這味隻覺得惡心反胃,當下便吩咐人去把仵作叫來。

這地方人少,沒專職仵作,不過是街上一開棺材鋪的人臨時湊數。

瞧著這屍體沒出什麼變故,雪雁便勸黛玉回屋,最多留錢六在這看著,等有事稟告便是。

黛玉卻想著這幾日連番事故,雖說女子不宜拋頭露麵,可黛玉自知如今是存亡之際,聞人霖又生死不明,這裏裏外外的事哪裏容得自己多想,當下便打定主意,那些個規矩都見鬼去吧,非得把弄鬼的人揪出來。

這邊黛玉剛下了決心,便見有人喊了起來,指著那當中的屍體道:“他在動。”

當下,眾人一看,哪裏是屍體在動,是他圓滾滾的肚子在動,雖說是大白天,可黛玉卻覺得一股子陰冷越發強了起來,那肚子裏麵似乎是有東西要出來,說時遲那時快,站在一旁的那細皮嫩肉的小夥子抽出短刀便衝了上去,朝著那一動一動的地方便捅了過去。

哪裏料到,一擊不中,便見著鼓鼓的肚子被捅開後冒出一渾身漆黑渾身長毛的怪物。那小夥子見此當下便衝著黑子叫到:“不能讓它跑走,快把它殺了。”

黑子抖了一下,當下便拔除刀迎了上去,那怪物一身腥臭,也不攻擊人朝著井口跑去。

那小夥子早就堵在井口,見它跑過來,當下便朝著它頭一刀下去,隻聽見哢嚓一聲,那怪物當下便身首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