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自從寶玉揮退眾丫頭後,自己這屋裏除了茗煙等小廝便沒旁人,因此這院子看著也就不大精細。

賈母進了院子,正好見著院門口還掛著一雙半舊靴子,當下便道:“還不快去把它拿了下來,成什麼樣子。”

琥珀忙上前把那靴子收了。

寶玉聽得賈母來了,當下便從屋內出來,說道:“老祖宗來了,快屋裏坐。”

賈母見著寶玉一身半舊袍子,袖口那還磨花了,當下便道:“這些丫頭是怎麼伺候的。”

眾人一愣,都知如今寶玉身邊是沒伺候的丫頭的,也不知賈母是不是忘了,竟然說了這話。

寶玉微微一笑,上前扶著賈母進屋說道:“老祖宗,那些丫頭我嫌礙事,太太便做主把她們都遣散了。”

賈母這才想起,似乎確實有這麼一出,可卻沒想到竟是一個丫頭都不剩,如今看了看屋裏又是一股子臭氣,又見著屋子裏擺放的花竟然枯死了都沒個人收拾一下,當下便道:“你瞧瞧,這屋子裏沒個丫頭收拾,實在不像話,哪裏像個公子哥屋子,倒像是鄉下人屋子。”

寶玉咧嘴一笑,道:“老祖宗,一開始孫兒也覺得不妥,可時間長了倒覺得還好,還自在。”

賈母一瞪,拉著寶玉便道:“你這孩子,有難處也不說一聲,改名我撥幾個丫頭過來把你這地方好好拾掇拾掇。”

寶玉有些遲疑的說道:“這事怕是回過太太一聲才說罷!”

“這事我做主便是。”賈母見著寶玉這樣,自是認為一切都是王夫人搞鬼,當下又交代了幾句便走了。

話說這賈母前腳從寶玉屋裏出去,隨後王夫人便得知賈母要往寶玉屋裏塞人,當下便氣急,總覺得賈母這事要把耳目安排在寶玉屋裏,是要離間自己母子。

這賈母剛挑選了四個丫頭送去寶玉屋裏,下午王夫人便做主把這四個丫頭打發到其它院裏去了。

賈母得知後氣的忙讓人把王夫人叫了去,王夫人一進屋中規中矩的朝著賈母請了安。

賈母不讓王夫人起來,就讓王夫人這般難受的半跪在地上,那王夫人如今隻覺得理直氣壯了,麵上的恭敬也沒了,也不等賈母讓她起身,自己站起來便道:“不知老太太叫媳婦過來何事”

賈母見著王夫人這般無禮,當下便道:“你如今倒是猖狂了,是不把我這個老太放眼裏了。”

王夫人見著賈母這般,隻說道:“老太太年紀大了,以後府裏的事讓我們辦便是,媳婦有什麼做的不對的還請老太太體諒才是。”

賈母聽了這話,氣急。當□子便有些發抖,指著王夫人道:“你敢說這話。”

王夫人仍就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說道:“媳婦是九省都檢點的親妹妹,更是貴妃親娘,如今寶玉也中了舉人。老太太那些交好的誥命夫人如今都在哪呢,甄太妃去了,生死不明,南安太妃如今忙著自家的事怕是顧不上老太太這點小事。”

王夫人說著說著便笑了起來,看著賈母這氣急敗壞的樣子隻覺得心中一陣爽快,又說道:“我做了三十幾年媳婦,每日裏謹小慎微,今日才終於舒了口氣。”

媳婦熬成婆這事,賈母也是經過的,如今見著後王夫人這般,當下便道:“你別得意,等賈政回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說起來這賈赦賈政兩人都頗為懼怕賈母,王夫人自然知道,隻是即然她敢這般也是有十全把握,當下便道:“老太太這話是什麼意思,媳婦日日服侍婆婆,不敢有一絲不盡心,這每日的燕窩也是媳婦親自熬的,不知婆婆吃了這麼久感覺如何。”

這話剛完,賈母看著王夫人,隻覺得她麵慈心惡,剛想斥責兩句,便覺得難受起來,王夫人見賈母臉色發白,便說道:“往常這時候正是老太太吃燕窩的時候,如今這晚了半個時辰也不知老太太受不受的住。”

賈母身子愈發燥熱難熬,背上滲出冷汗,指著王夫人便道:“你在燕窩裏放了什麼!”

王夫人笑著說道:“不過是補藥罷了,要不老太太這幾日怎麼精神越發好了,這藥雖好,可一旦吃慣了,就得日日都吃,要不就渾身難受,就像千萬隻螞蟻在爬一般渾身絞痛。”

王夫人這話剛說完,隻見著賈母從椅子上跌落下來,半躺在地上額頭滲出一層層的冷汗。

這時聽著外邊有鴛鴦說完,隻是琥珀等擋在門口說老太太正和二太太說話。

賈母正欲呼救,卻見著王夫人上前說道:“老太太真的要鴛鴦看您這模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