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岩在拿起聽筒的時候,就急忙問:“是芳草嗎?”
“是我呀,媽媽。”劉芳草用歡快的聲音說,“知道媽媽在等,所以我忙完了就趕緊給媽媽打電話。”
陳雪岩笑了:“是啊,我都沒有出去,就在家守著電話呢,我怕我不在的時候你來電話,不是沒有人接聽嗎?”
劉芳草問道:“哦,那爸爸呢,爸爸在家嗎?”
“你爸爸出去了,他也等著你的電話呢,可是等了一會沒有等上他出去了。沒事的時候他就出去,你爸爸的病,多鍛煉才可以。”陳雪岩又說,“你們都不用擔心你爸爸的身體,他很好。”
聽到媽媽說爸爸的身體很好,劉芳草這一頭的心放寬了,但是另一頭仍然緊緊地縮著,她在思索究竟該怎麼和媽媽說芳菲的事情。
“哦,爸爸身體沒事我就放心了。——媽媽,我另外和你說一件事,你不許著急。”劉芳草說。
陳雪岩一急:“你說呀,什麼事情,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是不是著急?”
劉芳草故作輕鬆地一笑,有些撒嬌地說:“媽媽還是著急,媽媽要是生氣的話,我就不說了。”
陳雪岩無可奈何地笑了,她說:“真是拿你們沒辦法,好了,我不著急了,什麼事情,你說吧。”
劉芳草知道,事情終究也是要說出來的,隻不過是遲早而已,也幸好爸爸不在,正是一個機會,如果爸爸在家的話,是萬萬不能說的。沉吟一下,她還是開口:“媽媽,芳菲生了一點小毛病,她出去看病了,你不用著急。”劉芳草用無所謂的輕鬆語氣說。她是邊笑邊說的,就好像說芳菲是出去買一個很好玩的玩具那樣的口氣,有點調皮的樣子。
“什麼?”陳雪岩一驚,雖然芳草說的很輕鬆,但是她覺得事情絕對沒有芳草說的那樣輕鬆。“芳菲哪裏不舒服,怎麼病了,是什麼病?”陳雪岩急急地問,因為著急,她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劉芳草卻故意用不緊不慢的語氣說:“剛才不是說了嗎?不許著急的。因為不是多大的病,不用著急。哦,就算是厲害,著急也不解決問題,這個你懂。“
“不是多大的病也是病呀,哪能不著急呢?你快說是怎麼回事。“陳雪岩追問。
劉芳草歎了一口氣,說:“媽媽不用著急,真的不是大不了的病,不過這種病……聽起來不太好聽而已,所以媽媽也不能生氣。”劉芳草仿佛牙痛,一邊噝噝地吸氣一邊說,說的十分困難,她真的害怕媽媽無法接受。
陳雪岩有些疑惑,那有“不好聽”的病?什麼病還能夠不好聽?“別說廢話了,哪裏還有不好聽的病,你說吧。”
“媽媽,芳菲得了性病,不過不是很厲害的哪一種,很好治療的,你不用著急。隻是這種病說起來不好聽,所以不願意讓你知道的,不是有別的意思。”劉芳草慢慢地輕描淡寫地說,心裏卻很緊張。
陳雪岩的臉色大變,性病?清清白白的人從什麼地方來的性病?她一時鎮住。
聽不到媽媽說話,劉芳草趕緊解釋:“媽媽不用生氣,不是芳英,——是何晏傳染給她的。”她怕媽媽會認為是芳菲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
陳雪岩知道,在一瞬間,她知道自己該堅強地麵對這一切了。很多事情,都不會按照自己的心願來,自己想要“東”說不定來的就是“西”。她的眼睛發直,心中難過的浪潮卻以排山倒海的氣勢湧動。意外固然是無法躲避的,可是很多人為的不應該出現的事情呢?還不是不管願不願意都得接受嗎?芳菲的性病是何晏傳染的,——這是什麼事情?又是從何說起?陳雪岩就好像在做夢,但是夢很殘酷,讓她疼痛,她感到自己的心在痙攣。活到這樣的年齡了,卻有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讓她碰上,為什麼?
陳雪岩也知道,她沒有別的選擇,隻能接受,不想接受也得接受,就像兒子的死去那樣,——無條件地接受。就算都是無法接受的事實,也要必須麵對。
“媽媽——”劉芳草聽不到媽媽說話,有點急了。她的心跳很急,她害怕,害怕媽媽沒有辦法接受。但是,她又能怎樣?
陳雪岩長歎一聲,沉聲說道:“芳草,不用隱瞞,你好好說說,是怎麼回事,到底是不是芳菲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