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張晉和張春華立刻覺得這一點非常可疑。
找到了!
張翀終於找到哪裏不對勁了。
“如今金木蘭最聽誰的話,當然是沈林飛。”張翀道:“她為何不拚命?因為沈林飛讓她不要拚命,就算輸了也沒有什麼。沈林飛為何有這樣的自信?因為他覺得文戰必勝!”
張晉道:“或許是因為沈林飛特別疼愛金木蘭,不舍得她受傷呢?”
張翀道:“若不是沈林飛胸有成竹,金木蘭又怎麼會聽他的話而小心作戰,身上連一點傷痕都沒有留下,這可是關係到她家族的存亡。定然是沈林飛吩咐過她,第三場文戰必勝無疑,讓她千萬不要拚命,絕對不要受傷。”
張春華卻覺得父親的話非常有道理。
“沈林飛為何對文戰胸有成竹?金木聰是不可能贏唐允的。”張翀道:“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提前知道了考題,並且提前做好了文章和詩詞讓金木聰背下。”
張晉驚道:“這怎麼可能啊?這題目是國君親自出的啊,而且直接封到了盒子裏麵,根本沒有泄露的可能性啊。”
“我也想不出沈林飛如何提前知道考題。”張翀道:“但是,當你排除掉所有錯誤答案之後,最後剩下的那一個答案,哪怕再荒謬,也是真相!”
張春華道:“父親,我同意你的判斷。”
張翀道:“距離下午文戰還有一個多時辰,時間很緊迫,但還來得及挽回局麵。”
說罷,張翀離去,求見王叔寧啟。
……
山頂城堡內。
國君叔父寧啟聽了張翀的話後,頓時覺得無比荒謬。
“張翀,你這是不信任我們嗎?”
接著,他指著堂上的那隻盒子道:“下午文戰的考題好好地躺在盒子裏麵,誰也沒有看過,包括我們三人在內,沈林飛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提前知道。”
張翀直接跪下道:“翀惶恐。”
寧啟道:“你好好看清楚,這盒子上的蠟印有沒有動過?封條有沒有動過?”
張翀仔細看過了,都沒有動過。
寧啟道:“張怒江,你是一個能臣,也是一個幹臣,能夠有你這樣的臣子,是我們寧氏之幸。但有些時候,你或許太多疑了。”
張翀再一次叩首道:“翀惶恐。”
寧啟道:“你去吧,這件事情太大,我們不可能因為你的猜測就臨場換題。”
張翀叩首道:“翀告退。”
他是非常堅毅不拔的,絕不可能因為一點挫折而放棄。
離開山頂城堡之後,張翀用最快速度去見祝戎總督。
畢竟是自己的恩主,張翀說話就很直接了。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文戰的考題一定要換,請總督大人出麵。”
對於張翀,祝戎總督是非常信賴倚重的。
“你覺得真有這個必要?”祝戎總督道:“你敢肯定沈林飛會提前知道考題,這很荒謬啊!”
“我不敢肯定。”張翀道:“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我擔心是真的,那玄武伯爵府就會贏得金山島之爭,屆時我們將前功盡棄,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消耗的資源,也全部付之流水,有備才能無患。”
為了營造四麵八方圍攻玄武伯爵府的棋局,張翀可謂是嘔心瀝血。
鎮北侯爵府,隱元會,晉海伯爵府的徹底站隊,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祝戎總督道:“沈林飛就算有幾分文才,但比不過唐允吧。”
張翀道:“就算有萬一可能性,我們承擔不起這個風險。”
祝戎總督道:“寧啟王叔資格老,我是很難說服他的。”
張翀道:“大都督,這次文戰,國君一定準備了備用的題目,而且也用一模一樣的箱子封存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備用題目的箱子就由索玄和威武公爵保管。隻不過沒有向大家公開而已。”
祝戎總督點了點頭。
事實確實如此。
不管是科舉考試,還是貴族之間的文戰,一定都有備選題目的。
萬一題目泄露了,可以第一時間替換上。
祝戎總督道:“就算如此,我也很難讓寧啟王叔換題。”
張翀道:“不是讓您說服他,而是以檢查文戰試題的名義,不小心損毀箱子上的蠟印和封條。如此一來就算是為了公平公正,寧啟公爵也必須換題。”
祝戎總督不由得再一次望向張翀。
這個心腹手下做事實在是天馬行空,不拘一格啊。
這辦法很潑辣,但確實是最好的法子。
作為王後的兄長,天南行省的總督,他就算不小心破壞了試題盒子的蠟印,寧啟公爵也隻是嗬斥兩句而已,不可能怪罪的。
國君就更不會怪罪於他了。
封存考題的盒子一旦蠟印被破壞了,就算試題沒有泄露也不能用了,這是規矩。
因為誰能保證你沒有打開看過啊?
祝戎總督道:“張翀,你確定要如此?”
張翀道:“是,要確保萬無一失!”
祝戎總督點頭道:“好,依你!”
……
兩刻鍾後!
祝戎總督借著檢查考題封條和蠟印的名義,一不小心將箱子墜落在地。
寧啟王叔見到摔在地上的盒子,上麵的蠟印全部震裂了,封條也扯斷了。
“祝戎,你做什麼?”寧啟公爵怒道。
祝戎總督趕緊鞠躬道:“王叔,對不起,對不起,我一時失手了。”
然後他趕緊將地上盒子撿起來,驚呼道:“哎呀,這蠟印也毀了,封條也斷了。”
寧啟王叔顫抖道:“祝戎,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一定是張翀指使你這樣做的,他好大的膽子啊。”
祝戎總督連連鞠躬道:“對不起王叔,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您就饒了我吧,要不然您打我一頓?”
祝戎總督在其他人麵前都是無比威嚴的,但在寧啟王叔麵前,卻依舊如同幾十年前一般痞賴。
他是王後的兄長,也是寧啟王叔的晚輩,幾十年的交情了。
“回國都之後,你自己向國君請罪吧。”寧啟王叔氣呼呼道。
現在也沒有法子了,主試題的封存盒子毀壞了,就隻能啟用備用試題了。
“威武公,索玄侯爵,將備用的試題拿出來吧。”
片刻後,索玄侯爵手中捧著一隻盒子,和剛才掉在地上的這隻一模一樣。
不管是顏色,紋理,甚至連上麵的蠟印封條都一樣。
“這下你滿意了?張翀也滿意了?”寧啟王叔怒道:“滾吧。”
祝戎總督趕緊出去。
……
來到院子外麵,見到張翀直挺挺跪在那裏。
祝戎總督道:“我回國都向國君請罪便是了,你不必跪在這裏,王叔也是一時之氣。”
張翀道:“多謝主上關心。”
但是他沒有起來。
祝戎和寧啟王叔是自己人,所以不會怪罪。
而他張翀這一次算是把寧啟王叔得罪慘了。
雖然這位老王叔已經沒有擔任什麼職位,甚至也未必會真的去懲罰張翀。
但是禮多人不怪,老小孩老小孩,年紀越大就越需要哄。
他跪在這裏一天一夜,終究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