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大家都知道,而且都看過了。
那又如何?
祝蘭亭子爵道:“在這本書中,西門慶有一個小妾名字叫李瓶兒,而我正好得知四殿下您也有一個小妾,在娘家的小名就叫瓶兒。沈林飛此書是在玷汙殿下您,是在玷汙您的妾侍。在《風月無邊》這本書中花太監用勉鈴虐待李瓶兒,使她患上了婦科崩漏症,這是何等之大不敬?請殿下降罪。”
這話一出,沈林飛心中破口大罵。
真是日你娘啊,祝蘭亭。
鬼知道寧禛的小妾兒時小名叫瓶兒啊。
要是這樣都有罪,那天下舞文弄墨的人別活了。
四王子寧禛不由得皺眉不快。
緊接著祝蘭亭子爵道:“同樣有罪的還有那個印刷這本書的商人鄧先,我已經將此人抓來了。”
這鄧先是陽武郡太守小妾的兄弟,也是有靠山的人,不是祝蘭亭想抓就抓的。
但是現在祝蘭亭直接把四王子拉上,陽武郡太守也就不敢阻攔了,他雖然和張翀不和,但也是屬於太子一係的,四王子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他當然不能得罪。
所以,春畫大佬鄧先禍從天降,被抓了過來,真是殃及池魚了。
很快猥瑣的鄧先被帶了進來,雙手被繩子捆綁,渾身帶傷,顯然挨打過,尤為淒慘。
進來之後,祝文華上前一踢,讓鄧先跪下。
鄧先見到沈林飛,頓時如同見到救星一般,大聲哀求:“沈公子,救我啊!”
四王子寧禛心中也非常不快。
你祝蘭亭找什麼事啊?惹什麼麻煩啊。
《風月》這本書難道我沒有看過嗎?
我難道不知道裏麵西門慶有一個小妾叫李瓶兒嗎?
我都故作不知,你挑什麼刺啊?
這絕對不是四王子寧禛寬容大度,而是越國幾乎很少因言獲罪,因文獲罪。
抓住敵人文章裏麵的一些字眼往死裏攻擊,這樣是會導致文字監獄的,會讓所有讀書人風聲鶴唳。
他寧禛還承擔不起這樣的責任。
關鍵是這個小妾,他是一個月前才納進門的,沈林飛又不是神仙,會知道她的小名叫瓶兒。
之前沈林飛書中藏的天誅矜君四個字,李文正被害得還不夠慘嗎?
但是現在被祝蘭亭子爵戳破了這件事情,又不能不管,不能不懲罰。
否認又有人會覺得寧禛軟弱可欺了,自己的小妾被別人羞辱也無動於衷。
祝蘭亭也不是不知道這一點,所以一開始他沒有打算拿出這事攻擊沈林飛,那樣反而會引起四王子不快。
但是現在,他實在忍不住了。
你沈林飛壞我好事在先,就別怪我出手卑鄙了。
不過,祝蘭亭也知道,單憑這件事情不能奈何沈林飛。
在玄武伯爵府覆滅之前,沈林飛不管怎麼作妖都不會有事。
大家都等著金氏家族滅亡呢,就不要節外生枝了。你若弄死了沈林飛,玄武伯借機發作說金山島之爭我們不比了怎麼辦。
所以沈林飛一定要死,但不能現在死!
但是若能夠弄死鄧先,也算是在沈林飛臉上狠狠打了一個耳光。
鄧先為你沈林飛出書,而現在卻因為你而死,你沈林飛罪過不罪過啊?連自己的走狗都保不住啊。
四王子寧禛是真不想接這一茬,但就算為了顏麵也要懲罰一下鄧先這個倒黴蛋。
他決定,隨便打個二三十棍子算了。
一來也略作懲罰,二來也不顯得他刻薄狹隘。
於是,他這就要下令杖責鄧先。
此時張翀忽然笑道:“四殿下,這事說是有錯也可以,說沒錯也可以,我倒是有一個主意。”
寧禛道:“張太守請說。”
張翀道:“沈林飛你不是才華橫溢擅長作詩嗎?限你在鄧先被拖出去之前作一首詩為他辯解,隻要詩做的好,做的精彩,這鄧先就無罪,如何?”
四王子寧禛不解,為何張翀要如此?
張翀接著道:“當然這首詩不但要為鄧先辯解,而且還要表達你對玄武伯爵府境況之感觸,畢竟金山島之爭就在眼前,決定金氏家族命運的時刻就要到了,你應該有所觸動吧。”
沈林飛立刻警覺。
張翀這是在試探虛實啊。
所有人都覺得金山島之爭,玄武伯爵府必敗。
張翀也這麼認為。
但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詩由心生,能夠反應出一個人的情緒。
尤其是在如此急切之間,更難細細雕琢,隻能發自肺腑。
所以,張翀想要通過詩詞去探測沈林飛的內心真實想法。
寧禛立刻明白了張翀的想法,點頭道:“行,就這法子,而且也是一件雅事不是?但是醜話說在前頭,沈林飛你這首詩若是做得不好,那鄧先就罪加一等,杖責五十。”
五十杖打下去,是會死人的。
鄧先若是為了沈林飛出書而被打死,那他於心何忍啊?
所以,這首詩一定要做得極好,能夠驚豔眾人。
而任何好詩,都不是靠雕琢的,而是發自內心的情感。
所以這首詩又一定要刻畫出沈林飛對玄武伯爵府的熱愛和悲觀。
這樣才會讓張翀等人更加堅定判斷,金山島之爭玄武伯爵府必敗。
因為連沈林飛這樣伯爵府的核心成員也如此絕望無助。
張翀寒聲道:“將鄧先拖出去,杖責五十,打死不論。”
幾個武士進來,直接將鄧先往外拖去。
鄧先恐懼大呼:“沈公子救我,救我啊……”
一旦鄧先被拖出門檻,沈林飛沒有做出這首求情的好詩,那就算作輸,鄧先就要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