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們的千裏馬,我們的最後一槍(1 / 3)

Z13計劃指揮中心

這是一座堪比盧浮宮的會議大廳,整棟建築完全是由水晶和精鋼打造而成,天花板上,全息投影與LED燈光屏幕為這座深埋地下一千米的建築鋪上了舊日的藍天白雲。在會議大廳的正中,一張紅木的歐式圓桌為這座科技感十足的堡壘增添了幾分古樸與寧靜。一座SW型全息控製台正在回放近幾天的作戰記錄,七個人型的計算機——這些都是最新型的人工智能“指揮核心”正盯著由量子通訊衛星從遙遠的宇宙傳輸回來的信息。不過顯然,今天和往常一樣,不到二十分鍾,全息影響在最後一名幸存者的慘叫聲中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沉悶的空氣中。七位人工智能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又失敗了。

“喬治,早就告訴你了,這樣不行!”會議大廳裏,金發碧眼的英倫紳士扶了一下自己單片眼鏡,一舉一動中滿是老牌保皇黨的裝腔作勢。“你沒看到嗎,野蠻的戰爭永遠解決不了問題,特別是在打不過對方的時候。”

“怎麼著,溫斯頓,難不成你還同情那群長著耳朵的奴隸?難不成你還準備考察他們,然後寫個田野報告?”帶著高帽的穿著禮服的中年男人滿不在乎地吐了個煙圈,在他身邊,一架金色的芝加哥打字機(芝加哥特產,每分鍾可以打六百五十個字,使用點四五口徑的墨水,居家旅行必備好物。)在燈光下閃爍令人目眩的光芒。

“洋基佬,比過分了!”紳士輕蔑一笑,“人人持槍並不代表都會打仗,五萬人的軍隊,裝備著堪比巴斯光年的武器,被一群拿著冷兵器的印第安人給拆了,不光彩。”

說著,紳士揮揮手,全息投影再次開啟,一群穿著動力機甲手持激光步槍裝備堪比《星球大戰》的士兵正在叢林中驚慌失措地橫衝直撞。他們身邊的樹叢中時不時響起一陣野性的呼號,接著就會有一個戰士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群臉上畫著刺青,手持利刃的武士正在追逐這群侵略者,不過,從他們的表情來看,這些穿著破鐵殼子的罐頭人實在是不堪一擊,尤其是那個栗色短發的狼少女,潔白如玉的犬牙在月光下映出了一絲血紅,小姑娘身材火辣,四塊腹肌馬甲線外加如男孩子般俊朗剛毅的五官令七大核心不約而同地咽了口口水。這種女孩子放在學校,雖然不一定是最漂亮的,但是肯定是人氣最高的。不過,當她手裏的鋼刀向砍瓜切菜一般把最後一個開拓者——喬治的幸存者部隊撕成碎片的時候,大家終歸還是認清了現實——雖然長相堪比王昭君,作風顯然比日本鬼子還要殘忍,這是一頭狼,一頭嗜血的狼,徹頭徹尾如假包換的惡狼。

少女看著自己創造的一地雞毛,滿意地舔了舔嘴唇,似乎對於空氣中的血腥味非常滿意。

“你還好意思說我!”喬治猛地一拍桌子,聲音在空蕩蕩的會議室中哀嚎盤旋,顯然,溫斯頓的話戳到了他的痛點“你們不是號稱人人都是合格的水手嗎?結果怎麼樣,三天,五十艘戰列艦,被人魚給掀翻了。要我說,你和你身邊那個除了在矮子和女人的帶領之下就不會打仗的家夥是一路貨色!”

說著畫麵切換,一隻龐大的艦隊在蔚藍的大海上昂首闊步,隻不過將畫麵放大之後,所有人都看到了船員們臉上的驚恐。為首的“女王級”戰列艦上,所剩不多的船員正拿著已經啞火的槍對包圍著他們的人與無力地揮舞著。包圍他們的“人”,有的相貌醜陋,臉上有著明顯的魚的特征,還有的清秀俊朗,隻不過下半身長著魚的尾巴。

不多時,原本風平浪靜的大海突然發出令人膽寒的怒吼,風浪裹挾著難以言喻的巨大生物,雷霆一般砸向那支脆弱的小艦隊,不到半分鍾,一切又恢複了正常,能夠看到的隻有在海中上下起伏,忙著搬運金銀財寶的勝利者。

在不遠處,一隻羽毛如琉璃般閃耀的極樂鳥在空中盤旋,當然,和前麵的狼一樣,她有著和人類一樣的形態,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盡管人類進化幾千年,古今中外加在一起,能夠比得上這位畫中人的國色天香絕對不超過六個。

“你倒是說的輕巧,”原本準備看戲的夏爾也坐不住了,“誰知道短短五千年時間,這群家夥已經進化成那副鬼樣子,你說說,誰能打贏!”

全息投影再次切換,這一次選擇了上帝視角,一望無際的雪原上,一隊衣衫襤褸的龍騎兵正在拚命朝著遠方奔跑。這些高傲的騎士們此時此刻也放下了所謂的榮譽和信仰,拚命抽打自己平時愛如珍寶的坐騎,隻希望再跑快一點。在他們身後,大炮橫七豎八地和炮兵的屍體混在一起,一些老禁衛軍的步槍斜插在地上,像是求救的信號。而在不遠處,一條整齊的線,正沿著地平線不急不躁地跟隨著他們的足跡前進。為首的將領騎著一匹黑色的戰馬,全身上下宛如墨跡,唯有四蹄,與雪原融為一體,乍一看宛如塞外的笛聲在邊關城牆上徘徊。和其他帶著頭盔的騎士不一樣不一樣,這位少女短兵輕甲,一頭銀發在風雪中宛如旗幟,一對異色的瞳孔,麵容精致宛如深藏宮廷之中的人偶,嬌小的身材和因為寒風泛起一絲紅暈的臉頰,即使是最偉大的詩人,也隻能拜倒石榴裙下啞口無言。當然,如果她手裏沒拿著那把和AK47差不多的武器的話就更好了,如此顛簸的環境中,少女慢條斯理地舉起手中的長槍,修長的手指在銀色的槍身上抹了一下,接著,一陣幽蘭色的煙火撕碎了夜空的黑暗,數十道銀線撕碎了風雪的嘈雜,幾秒鍾後,前方的馬蹄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的斷腿的馬和一雙雙驚恐的眼睛。那些子彈無一例外打碎了馬匹的腿骨,而且是準確地命中左後腿關節,無一例外。

這個高傲的法蘭西將軍歎了口氣,撇了一下眼眶發紅的彼得。彼得身穿長袍,蓄著一部粗狂的大胡子,一張俄羅斯硬漢的麵孔此時被伏特加和兵敗的悲痛燒得發紅。聽到夏爾的話,這個戰鬥民族的漢子不僅沒有像大家想象的一樣暴跳如雷,反而苦笑了一下,又給自己加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畫麵再換,這次還是冰天雪地,隻不過戰士們粗重的呼吸聲和遠處不知是什麼武器的轟鳴聲為零下三十度的冬天增添了不少熱情。原本應該占領敵人陣地的將士們,此時已經被鐵雨壓得喘不過氣來。在他們身後,是最後四輛戰車的殘骸,這些鋼架猛獸被不知名的物體命中,鋼鐵居然在燃燒。一個胡子拉碴的老軍士拍了拍身邊瑟瑟發抖的年輕士兵,把自己最後一口伏特加遞給了他。年輕的士兵用顫抖的手拿起酒壺,把最後一口酒灌進嘴裏。

“他*的,小夥子們,前進!”老軍士長把帽子一扔,對著雪地啐了一口,一把甩開早就打光了子彈的莫辛納甘,拔出短劍,向著剩下的士兵大吼。

“烏拉!”

還能站起來的士兵在嘶啞的呼號聲中手挽著手,用血肉之軀組成一道人牆,麵對鐵雨,他們依然站起身,發起了最後的衝鋒。不過很可惜,鐵雨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勇敢而失去作用,他們的身體和他們的口號一起,一瞬間被狂風吹散。

風雪之中,隱約能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幽靈般搖曳著。

“他們都是好小夥子,不是嗎?”彼得強撐著擠出一抹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將第一百二十六杯酒一飲而盡,不知道是不是酒太辣了,大家看到彼得抹了把臉。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休息區的沙發上,戴著金絲眼鏡的教授湊到身穿白色長袍的詩人耳邊,“其實,本來應該叫我卡爾……”

“我知道,”身穿白袍的詩人拿出一本精致的羊皮卷,羽毛筆在古樸的書頁上奏響樂章,“可惜,那個偉大的靈魂已經一去不複返了,或者說,不會出現在我們之中了。”

“我應該慶幸,至少他們還沒喪心病狂到用惡魔對抗惡魔的程度,”教授歎了口氣,“感謝我的理性與道德。你應該為我祈禱,維爾吉,或者寫篇詩歌歌頌一下我們偉大的主。”

“歌頌死亡和背叛?”詩人模樣的人露齒一笑,那笑容中映出地中海的黃昏與鬥獸場的白晝,威尼斯河畔的船歌在他的笑容中響起。顯然,這是個地地道道的羅馬人。

投影儀發出一陣蜂鳴,顯然看過了太多戰敗,機魂不悅。

燈紅酒綠,歌舞笙簫,璀璨的吊燈在古典鋼琴的輕柔中翩翩起舞,舞池之中,優雅的紳士們正在舉辦宴會,從神戶牛肉到曾經被稱為澳洲的大海中的龍蝦,數百年陳釀的美酒加異域水果組成的二重奏令整座會議室都為之一振。這些高級人工智能早就具備了享受美食的味覺器官,望梅止渴和畫餅充饑有時候並不是笑話。當然,不難看出,這些人參加宴會的並不都是人,他們中有一些麵色慘白,牙齒一比一般的人類長一些。當然,這些並不影響他們的顏值,甚至可以說,正因如此他們才顯得更有如此令人神往。在舞池最頂端的金色王座上,頭戴金冠的少女端著鑲嵌著藍寶石的酒杯,與一個身穿西裝的男人碰杯。顯然他們已經達成了什麼協定,少女紅色的瞳孔中滿是對一種可口的食物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