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劇票友四叔(1 / 3)

四叔的第一份工作是到鄉下組織土改,然後到雙鋪信用社當會計。那是一個鮮花盛開的時代,在青年四叔的眼裏,天是藍的,水是清的,他每天工作之餘,就是抱著心愛的京胡,自拉自唱,抒發對生活的熱愛。他很快結了婚,四嬸是縣城裏的姑娘,也在這個鄉當小學老師。新婚的生活充滿了甜蜜,他很快做了父親,為人夫為人父,他認為,人生的畫卷應當是這樣絢麗多彩。

1957年的反右鬥爭也波及了這個鄉村,昔日的熟人不少被劃成了右派,他了解這些人,知道這些人並不是對共產黨不滿,而是給單位的領導提提意見而已,但他天性謹慎,仿佛知道共產黨會這樣引蛇出洞,於是自己除了工作,從不談論政治,也不給單位領導提什麼意見。每到晚上,他就縮在自己的小屋子裏,侍弄自己的京劇和二胡。有行家認為,他唱京劇很有周信芳的韻味,咬字、音色、唱法形成了自己的特點。轉眼到了1958年,反右傾眼看到了尾聲,這一天單位領導忽然找他談話,說群眾檢舉揭發他,周時祥不積極參加反右傾鬥爭,有時間就躲在住室裏唱戲,“還拉《竇娥冤》的曲子,明顯是為被打成右派的人鳴不平!”

無論四叔怎麼辯解,這候補右派的帽子還是給他戴上了。當初他以為當右派隻不過是檢討檢討,誰知很快工資停發,每月隻給一點生活費,然後和其他右派分子一起集中到縣城邊修鐵佛寺水庫。

修水庫就修水庫,四叔脫胎換骨,每天一幹十幾個小時,挑土拉車打夯,人累得變了形。這正是大躍進的時代,各行各業都在放衛星,嵖岈山小麥畝產萬斤,本縣小高爐日產鋼鐵6000噸,這修水庫也必須破除小腳女人的做派,不分白天夜晚,整個工地紅旗招展、歌聲嘹亮,大土壩一截截往上長——眼看就要勝利竣工了。很多與四叔同住在壩下工棚的右派,營養不良加上過度勞累,不少一命嗚呼。這天夜裏,四叔白天剛做完工,夜裏該休息的,但同屋一個人生了病,四叔閉閉眼睛隻好代他又上了大壩。這是個暴風雨之夜,風大雨狂,上遊金剛台幾十平方公裏範圍的洪水如巨龍一般衝向剛剛合龍的壩基。水庫很快就蓄滿了水,不知是泄洪道太小還是泥土築就的壩基不夠牢靠,大壩很快潰決,幾丈高的浪頭衝向緊挨著的密密麻麻的工棚,將那些住在裏麵的“牛鬼蛇神”一掃而空,又轟轟隆隆衝向下遊兩公裏外的縣城。

水庫沒了,縣城被衝去大半,土改後留下的幾間老宅也衝沒了,好在四叔的父母——我的爺爺奶奶下鄉到六叔三叔家去了。陰差陽錯逃過一劫的四叔隻好又回到當初工作的鄉下,繼續領他的生活費,接受靈與肉的洗禮。那些熟悉的京劇和京胡,隻有到夜深人靜時,他才能一個人悄悄地哼上幾句。

四叔的第一份工作是到鄉下組織土改,然後到雙鋪信用社當會計。那是一個鮮花盛開的時代,在青年四叔的眼裏,天是藍的,水是清的,他每天工作之餘,就是抱著心愛的京胡,自拉自唱,抒發對生活的熱愛。他很快結了婚,四嬸是縣城裏的姑娘,也在這個鄉當小學老師。新婚的生活充滿了甜蜜,他很快做了父親,為人夫為人父,他認為,人生的畫卷應當是這樣絢麗多彩。

1957年的反右鬥爭也波及了這個鄉村,昔日的熟人不少被劃成了右派,他了解這些人,知道這些人並不是對共產黨不滿,而是給單位的領導提提意見而已,但他天性謹慎,仿佛知道共產黨會這樣引蛇出洞,於是自己除了工作,從不談論政治,也不給單位領導提什麼意見。每到晚上,他就縮在自己的小屋子裏,侍弄自己的京劇和二胡。有行家認為,他唱京劇很有周信芳的韻味,咬字、音色、唱法形成了自己的特點。轉眼到了1958年,反右傾眼看到了尾聲,這一天單位領導忽然找他談話,說群眾檢舉揭發他,周時祥不積極參加反右傾鬥爭,有時間就躲在住室裏唱戲,“還拉《竇娥冤》的曲子,明顯是為被打成右派的人鳴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