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你不該失控
他站著，麵對著那雙赤紅的冷箭一般的眼睛，他坐著，麵對著那雙墨蘭的墨汁一樣的雙眸，許久許久，王子豪慢慢的收起目光，身體跌落回椅子裏。
“少爺，你不該失控。”
方渢慢慢走到王子豪麵前，壓低聲音道。
王子豪並無理會，隻是瞟了一眼嚇呆了的佳佳，再次將輪椅轉回窗外，沉默，凝聚在雜亂的房間裏。
而佳佳，盯著地上的碎片，心如刀割。
“哥哥。”
許久許久，佳佳輕輕吐出這兩個字，虛弱無力的身體微微顫抖。她是在求他，卻沒人懂的她求什麼！
“方渢，回國。”
王子豪仿若賭氣般的下了個命令，轉動輪椅從佳佳身邊擦過，朝著自己的房間裏去，然後依舊把門狠狠得關上，留給佳佳一扇冰冷的門。
“佳佳，別怕。”
方渢這才走到佳佳身邊，蹲下來，輕輕梳攏著孩子略顯淩亂的頭發。她是故意把自己打扮成男孩子，來逃避那些地痞流氓的欺負吧？
“方哥哥，哥哥的腿，不能好了麼？”
佳佳卻仰起頭，細細的問道，眼裏流淌著的擔憂，看得方渢心裏一陣陣的刺痛，這孩子，遠比常人懂事的多。
“能！”
他們身旁的屋子打開，一個年輕人闖出來，頭上頂著和佳佳一樣亂的頭發。不過他的是金黃色的卷發，看起來像故意弄亂的。這年輕人有和方渢很像的墨蘭色眸子，隻是偏淡一些，更傾向於西方人的特色。
方渢站起來，瞟了年輕人一眼，便拉著佳佳的手準備帶她回去。
可使力的時候，才發覺佳佳是不願意走的，一雙眼睛直勾勾得盯著那人，手指緊緊撰著，已經有細密的汗珠滲出來，她很緊張。
“佳佳，別管他。”
方渢使了使力氣，扯著佳佳動了一步，但明顯感覺到孩子是抗拒的。
“你說，哥哥的腿能治好？”
佳佳掙紮著終於鬆開了方渢回到年輕人麵前，仰起頭，聲音輕輕的問。
“是！”
年輕人點了點頭，這次更加堅決，認真得看著佳佳。
“方波，這裏沒你說話的權利！”
未等年輕人第二次張口，方渢忽然冷冽的吐出一句話，語調加重，似是警戒，目光犀利，嗖嗖得射到年輕人身上。
佳佳心裏過了一個印象，原來他叫方波，好像和方哥哥的名字很像，長相也略有相似，是他弟弟？可為何，方哥哥對弟弟這樣說話？
“隻要每天按摩，痊愈的可能還是有的。”
然而方波隻是停頓了片刻，並不理會方渢，低頭注視著佳佳，語氣柔和了一些，眼神卻更加堅定。
“按摩，怎麼按？”
佳佳好奇得上前一步。方渢麵上的表情驟然緩和了幾分，任著佳佳追問方波，也不再理會了。
“我慢慢再教你。”
方波勉強的笑了笑，僵硬的臉上似乎很不習慣作出表情。同時也看了一眼方渢，說完這句話就在佳佳麵前關上門，那頭亂蓬蓬的頭發也跟著縮回去了。
佳佳抬起手，胖手撓了撓頭發，又仰起脖子看方渢。可方渢並沒有與她對視，而是牽著她的手，把她帶回到屋子裏去了。
“方哥哥，我們要回中國，是不是？”
佳佳坐在床邊，細聲細氣的問方渢。
“佳佳你記住，以後，要管住自己的嘴巴，管住自己的眼睛，最好，管住你的心。”
方渢卻沒有回答，把眼眸垂下來，拒絕看佳佳。此時非彼時，她知道的越多，受到的傷害就越大！
“方哥哥，我知道！”
佳佳重重得點了點頭，赧然而笑。
方波隻那麼看了一眼孩子，就忍不住把她小小的身體擁抱在懷裏。若上帝是公平的，至少把佳佳留給王子豪了，若上帝是公平的，他多渴望這孩子的心裏自己也那麼重要，若是上帝是公平的，就千萬，別讓佳佳長大！
“總管，二老爺來了，少爺請你過去。”
門外屬下輕輕叩門彙報之後，站在門口等著方渢答複。
“告訴少爺，我很快就到。”
他歎息得低頭看看佳佳，終究伸出手，拉住孩子的手。她剛剛從那種地方掙紮出來，又生病，這一天，卻得不到半點休息。
佳佳似是理解了什麼，靦腆得笑了笑，拉住方渢的手，穩穩得跟在他身後，路過一道酒店房間內部的通道，路過餐廳、王子豪的臥室、方波冒頭的地方，書房，最終到達了位於一扇大門的會客廳。
原來那天他們並不是從正門來，而是從直接通往王子豪慣常活動的那間客廳的側門進入的。真正的門，是在這個更加寬敞的客廳裏。
柔軟的皮質沙發上，人高馬大的健壯男人正坐著，與坐在輪椅上的王子豪說話。王子豪的表情頗為恭敬，唇角時刻掛著順從的笑容，不斷的點頭。隻是眼神比見到佳佳時候更加暗淡，看似渾身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