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家原本在深山裏,後來出名後附近多了些尋求庇護的,人越來越多,不知不覺形成了一個以贏家為中心的坊市,褚長扶的馬車從天上落地,行過長長街道的時候,不免聽到些閑話。
褚家死纏爛打贏家,都這樣了還非要拖著贏家。
褚長扶臉皮厚,被人家兩個少爺逃婚,還有臉來。
不會想綁上人家三少爺吧,那可是整個開元大陸雲尖上的人物,會看上她嗎?
真是沒臉沒皮。
掃把星,全族都死了,就她還活著,依我看就是她克的。
褚長扶捏了捏裙擺,深吸一口氣,戴上披風的帽子,將自己遮的嚴嚴實實才下車,提了裙擺領著攬月,剛要進贏家家門,被小廝攔住。
“今日有貴客登門,為了避免打擾貴客,褚小姐,走側門吧。”
褚長扶一愣。
幾個月沒有上門,規矩變得這麼快嗎?
攬月也呆住了,“瞎了你的狗眼,從小到大我們小姐什麼時候走過側門?”
這當然不是她們第一次來,自打兩家聯姻,那麼多年都是正門,從未走過側門。
側門是給妾和下人、庶出走的。
攬月越想越氣,還待再罵兩句,褚長扶攔住她,“側門就側門吧,左右也就這一次了。”
以後也許就沒有瓜葛了。
攬月也想到這層,滿心怨言不情不願咽下肚。
褚長扶揉了揉她不服氣的小腦袋,帶著她從偏僻的側門入的贏府,幾乎前腳踏進去,後腳便聽那個引路人跟看側門的人說話,“還以為自己是千金小姐呢,我呸。兩個少爺都逃婚了,打死都不願意娶她,她怎麼還能不要臉的過來?”
修仙者五感靈敏,不算遠的距離,自然全都盡收耳底,她聽到了,攬月也沒錯過,又想鬧,褚長扶喊了她一聲,語氣比平時微重,隱含警告。
攬月隻好噤聲。
她隻要安靜,這一路便無人做聲,褚長扶攏了攏長袖,沉默地隨著管家到偏殿等候。
管事去通報了,攬月在一旁候著,她一個人坐在落了灰的椅子裏,望著簡陋了不止一倍的地方,不由地開始懷念從前。
以前來贏府就像自己家一樣,從來不需要回稟,直接想去哪去哪,今兒倒是意外了。
看來贏伯伯也放棄了,或許意識到現在的褚家就是個燙手山芋,那隱藏在暗處殺了她全家的人,還有爛攤子一樣被人每日爭搶的產業,都是麻煩事。
也有可能知道無法再繼續維持婚約,兩個兒子跑了,贏玉也不同意,隻能擱淺,做不得親家,也懶得敷衍她?
不管怎麼樣,感覺退親變得容易許多。
***
衢州很大,將四大家族都攏在其內,想要離開首先要通過邊境的結界,從出口和入口進出才行,一共有四個通道,其它都是去往別處的,隻有一個連接玄天宗。
贏家似乎知道兩個兒子沒地去,隻能找玄天宗,早早地派了人攔截,沿途也有不少家臣收到消息,一路阻攔,所以贏明和贏玉的這趟逃婚其實不太順暢,剛鬧出動靜,外麵已經是天羅地網等著,他倆不斷開道,到了清晨才站在與玄天宗連成一線的城門口。
為了公平起見,出口由四大家族輪流看守,有了老大的前車之鑒,贏家主未卜先知,早就跟其他城內守的人通了氣,這邊看守的也是贏家的人。
贏家主早年闖蕩收過一個小弟,還給改名叫贏拓土,為開疆拓土的意思,這個人隻比贏家主弱了一點,是元嬰後期,他此刻就站在城門口,帶著黑壓壓一片的人,將倆人包圍。
贏明望著舉箭對準他倆的無數家臣們有些發怵,“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拓土叔叔修為比我們高太多了,我們打不過他的。”
他就不說了,金丹期拿不出手,贏玉雖然是元嬰期,但也才突破不久,不過初期罷了,縱然他是個頂級天才,能越級挑戰,也不能跳這麼多吧?
初期中間隔著中期和後期,兩個小境界呢。
“無需擔心,”贏玉精致的眉眼中非但沒有遇到困境的為難,反而有一種碰見強敵的興奮,“我能應付。”
他將玉白的手握在腰間的劍上,一點一點讓那把威震四海的屠魔劍露出鋒芒來。
贏明站在他身後,望著少年張揚的衣角,隻覺感動。
大概在三個月前,發生了一件事,大哥逃婚,他突然就要娶褚長扶。
從前他對褚長扶有點好感,羨慕大哥能跟她聯姻,他還曾央求爹娘,叫他們給他尋一門不差褚家的親事。
結果倆人說,人家看上的是你大哥靈根好,就你這個天賦,能有人要就不錯了,還敢挑挑揀揀,那時他有些不服氣,覺得不如褚長扶的,不如不要。
眨眼睛變故突起,褚家落魄,大哥嫌棄褚長扶逃婚,這門親事竟落在他頭上,爹娘喜氣洋洋過來告訴他的時候,那語氣和模樣,好像還是他占了大便宜,他怒急,隻覺被侮辱。
他大哥不要的硬塞給他,還要他感恩戴德,他盛怒之下頂撞了父親,被打斷了腿,軟禁在屋裏,爹告訴他,不娶也要娶。
後來母親勸他,別看褚家落魄,實則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說別的,單那些家業,處理好了能壯大贏家一圈。褚家被盜的寶庫也僅是褚家的一部分而已,褚家身為萬年屹立的家族,怎麼可能沒有立根之本,所以褚長扶手裏很有可能捏著數不盡的靈石靈脈和天材地寶。
娶她是贏家之幸,外麵的流言都是看熱鬧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其實隻要他們放消息出去,和褚家斷了聯姻,大把的人要迎娶褚長扶。
不說那些旁的,褚長扶人長得好看,大家閨秀,從小就是人中龍鳳,家族死全,隻留她一人,不會有亂七八糟的麻煩,配他不僅綽綽有餘,他還賺了。
贏明一想也是,於是打消了折騰的念頭,老老實實等著成親,就在這個時候,他在月下看到了抱著酒壺,喝的爛醉的三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