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語貓(1 / 3)

黃昏時分,苦情河上水波粼粼,浩渺霧氣遮蔽河麵,四周安靜得猶如死寂一般。遠處,幾近入海口,河道轉而為寬。一恍神間,河海交界處星星點點嵌上了許多黑點,細看,是許多大型船隻組成的艦隊,上邊擠滿了人,各個身披甲胄,刀槍林立,竟然都是軍士。

“久座,你說今晚能捉到他們麼?”船隊中間最大的一艘大船上,一個留著山羊胡,作兵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向前邊一人開口問道,語氣十分恭謹。

“不好說,按照前日張閣老給的信兒,今日傍晚他們就得打這邊兒過,但是包票是沒人能打得了的,暫且等著吧。”喚作久座的男子四十來歲年紀,麵露風霜,微微皺起眉頭,並未轉身,目光透著堅毅,依舊向著遠處眺望。

臨近夜晚,河麵上刮起不小的大風,打得船帆咵咵作響,船上的士兵們都感受到了一絲涼意。

山羊胡咬牙,麵露凶光,狠狠地說道:“隻要真的來了,我喬泰來定要讓他們有命來,沒命回。”

久座聽到這,身子一震,問道:“泰來,你可曾見過他們?”

喬泰來回道:“到不曾見過,但是他們做下這麼多的惡事,樁樁喪盡天良,我叔母一家十五口......十五口啊!慘遭滅門。這幫禽獸,死後還毀人屍首。我......我要他們不得好死!”說到一半,話聲已帶哭腔。

久座眼睛微閉,嘴唇動了兩動,想不出什麼能安慰他的話,過了半晌,才說了一句:“別因為悲傷衝昏了頭腦,他們做下這麼多案子,許久都沒被人逮到,定然不是易與之輩,你還需要冷靜地審時度勢,不然極容易壞事。”

喬泰來噙著淚,點了點頭,說道:“好的,久座我聽你的。”右手握了握腰間的刀柄,手臂上青筋暴起。

久座輕歎一口氣,說道:“泰來,你知道這條河為什麼叫苦情河麼?”

喬泰來不解為何有此一問,回答道:“下屬不知,我關外調來不過一年,此處地情並不知曉,是有什麼說法麼。”

久座揚鞭朝南岸一指,說道:“南朝彈丸小國,四十年前被我北秦所並,但是南人並不服氣,多次反叛,有一次鬧得最凶的,叛軍兵力已達數十萬,占城奪地,自稱南漢。為了鎮壓他們,我國耗費巨大人力物力,死傷無數,終於在最終一役全殲叛軍主力,賊軍首腦當場梟首,當時那場驚天泣鬼的血戰就發生在此處南岸。”

久座沒有停下,繼續說道:“當時南漢年輕弱冠者去了將近一半,剩下的文弱書生許多為了一時意氣,與自己娘子伴侶一同投河祭奠逝者,自此往後,這條河就被世人稱之為苦情河,無非就是見證了一場人間悲劇。唉,此處聚集了太多冤魂,陰氣重得很。”

喬泰來眼睛瞪圓,沒料到還有這樣的典故,苦情竟然指的是國之情。可是不知道久座為什麼要在此時說起這些,難道是有些什麼不好的預感?頓時心下惴惴,胸中煩悶起來。

兩人說著說著,夜幕降臨,黑色籠罩了整個河麵,加上原本揮之不去的霧氣,目光所及竟然不過數米,船與船之間兩相望不清晰,僅有稀稀落落人聲可辨。

久座經驗老道,察覺出一絲異樣,剛想傳令所有船艦保持警戒,突然右前方突擊船位置傳來嘈雜異響,響聲越來越大,細聽之下,竟然是砍殺呼喝之聲。

“不好!突擊船那邊出事了,難道是他們?”久座嘴角一咧,剛才的淡定神情瞬間不複存在。

喬泰來執刀而起,跑到船舷邊,窮目看去,就見右前方黑霧中隱隱透出一絲火光,似乎船隻已經起火。噌一聲響,那邊一枚紅色煙火朝天躥起,在高空中炸開。

“報!”一名傳令兵急匆匆跑來,向二人大喊道,“久座,喬座,三號艦船響箭傳信,他們遇襲了!”

“敵人是誰?可是那群賊人?”喬泰來回過身來,急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