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仁壽二年,大興城上,明月高懸。城中的一百零八座城坊裏,家家戶戶朱門緊鎖,一片寧和。
但在位於醴泉坊的一處大宅院裏,幾人正聚在西邊的一間偏院,麵色焦急。
一名管家模樣的男子,看著眼前那盆略微泛黃,而且還帶著些異味的水液,不禁皺眉道:“老頭,你確定這東西……能喝?”
被喚作老頭的人,其實是一名年過半百的老郎中。
這郎中是在大晚上,被管家臨時派人揪過來的,所以管家總覺得,這老家夥心中有怨氣。言辭自然也有些不大尊敬。
老郎中也很焦急,見管家還在猶豫,不禁有些發怒地道:“老朽是郎中,怎會對病人胡亂用藥?
公子中的乃是河豚之毒,這黃清有催吐之效。及時喝下去,公子還能保得一命!若是晚了,便是神仙也難救了!”
一聽這話,管家猛地打了個激靈。
光顧著想這老家夥了,差點忘了,公子現在命處垂危之際,根本耽擱不起。
至於這黃清......
罷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將盛滿了黃清的銅盆接過,管家鼓起勇氣,徑直向房間裏走去。
“你們再拿盆跟來,其他人守在外麵。”
......
李師閏醒的時候很迷糊。
他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夢裏,他是一名意氣風發的高校準畢業生,連續拿了四年的獎學金,就在不久前,他的畢業設計還被成功選為學校的優秀畢業設計。
為此,他還特意準備了不少的時間,整理了需要第二次彙報的資料。
一切都很美好。
直到他做完彙報的那天晚上,他走在馬路上,因為太困了,沒有注意腳下的路。
一不小心,便踩到了一座沒了井蓋的下水道,然後......
就掉了下去。
下水道很臭,就跟自己現在聞到的味道一樣。
“嘔——”
李師閏感覺有些反胃。
一旁的管家和老郎中等人,見李師閏這副模樣,不禁欣喜道:“吐了,吐了,太好了,公子又吐了。
快,公子再喝點,再吐些。”
說著,管家將手中的銅盆,又向李師閏的臉湊近了些。
這個味道......
李師閏臉色一變,然後......
“嘔——”
“咦……”管家有些發懵,低頭看了看這盆中的水液,喃喃道:“這黃清,不用喝也能催吐?”
看了一眼正俯身猛吐的李師閏,他弱弱地試探了一聲,“公子你?”
“拿走!”
“可是......”
“拿走!!”
李師閏這一聲喊得極大,將正湊上來的管家嚇了一大跳。
不過他反應的倒也快,公子這說話的力氣十足,而且已經吐了半盆,顯然這毒素已經去了七七八八。
這般想著,他也不多遲疑,“噢噢”地應了兩聲,便差人端著黃清盆離開了。
可盆雖然撤走了,但這味道還在。
李師閏又斷斷續續地吐了大約一盞茶時間,直到腹中再無東西可吐,這才麵色蒼白地抬起頭,看向眾人。
眾人看向老郎中。
老郎中會意,撫須一臉笑意地上前,為李師閏搭脈。
——也不知道這麼臭的地方,這老頭為什麼還能笑得這麼開心。
李師閏在心中默默吐槽。
不過他還沒完全緩過勁來,此時也不敢妄動,一邊半撐著身體讓人把脈,一邊在腦海中捋著思緒。
直到老者把完脈,這才緩緩起身,滿意道:“公子脈搏雖然虛浮,但已經比之前穩健多了,好生調養,當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