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嘉駿(1 / 1)

桑鎮網吧的格局,是和其他地方不一樣的:都是當疾二樓一個區執行的,紙質型的吧台。吧台是股市,預配著熱水,可以隨時泡茶。攻的人,傍午傍晚下了工,美美花上幾十元,充10送5,充20送10,上個網——這是十吧年前的,現在每個小時要漲到20元,靠台子外坐,把熱茶水順來喝了休息;倘若肯多花一元錢,可以買一包醃蘿卜二包小辣條,下水物了。如肯出到十幾塊,就能買幾樣葷菜加泡麵了。不過這些個顧客,大多是打工人,大底沒有這幫闊綽。有穿著時裝的,才有勇氣杜進店麵隔壁的房間裏,要酒,要菜,慢慢地躺玩。

我自打12歲起便在鎮口站旁的飄辣網吧裏頭當夥計,掌櫃說:“模樣太傻,怕伺候不了時裝主顧,就到外頭點算了罷!”

外麵的打工人,雖說是容易說話,嘮嘮叨叨絮絮不清,全家個沒玩。他們往往要親眼著熱水從熱水壺裏倒出來,過大桶水裏地是山全水還是自來水,又親自虎子在電熱水上,然後才肯心:我在這嚴的監督下,用假水也為難。所以過了幾天,掌櫃又說我幹不了這。幸虧推薦頭頭的麵大推辭不得,便改為專泡茶的一種無聊職務了。

我從便整夜的坐在吧台裏,專我的職務。雖然沒有市值,總覺得有些單調,有些無聊,總叫駿哥來陪我打打遊戲,聊聊天。掌櫃是一副凶臉孔,整日當著老婆的麵嗬斥我:“天賜,今天的水帳,算了?”等等。而主顧也沒有好生氣,總叫人潑不得;有林家俊到店,才可以笑兩聲,所以至今還記得。

淩嘉俊呀,我至今還記得他是唯一在一樓玩而穿時裝的唯一的人。他身材算高大;青白的臉色總是帶著些傷痕;一臉亂蓬蓬的絡腮胡。穿的雖然是時裝,可是又破又髒,應該說是舊裝了。他還專門說這衣服有個名字叫“喂他吃”。似乎幾十年沒有補,也沒有洗。他對人說話總是滿口芬芳,教人半懂不懂的。因為他姓林,人便在白紙上寫的“淩某某老大人”這句半懂不懂的話裏,給他下一個綽號,叫淩嘉俊。淩嘉俊一到店裏,所有上網的人便都著他笑,有的較,“人家dream,的臉上又添傷疤了!”他不答,對著吧台說:“泡一杯茶上兩個小時網。”便排出了100元大錢。他們又故地高聲嚷,“弟是又偷了人家的東了!”林家俊睜大眼睛“憑這樣憑空汙蔑人清白……”“怎清白,我前天親眼見偷了何家的金狗鏈子,吊起來打。”林家俊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爆出來,理力爭,“盜狗鏈子不能算偷……盜亦有!……文化人的,能算偷嗎?”緊著便是難以言喻的晦澀的話,“軍資故窮”,“劫富濟貧”,“乎”之類的傻話,引得眾觀眾都哄笑起來了:店內外充滿了快的空氣。

林家俊似乎也把自己當成了他們的一塊寶,每日跟著一塊嘻嘻,是從家裏衣櫃裏麵翻出的點零錢,緊著到後來是古幣,和金銀首飾,更有甚,到後來叫小弟偷家裏的金項鏈,連同人家裏的自行車一桶賣給了當鋪和廢站。對的是?是為了供自己和朋友們開心,後來我終也沒有在這裏上班了也久久沒有見過林佳俊了。

記得我臨走的天,和他打了個照麵。他說以後我去的地方算賬,要學會寫清楚字,不要總是把“精白沙”寫成了“金白少”。我心裏純真是多心,愛怎寫,關屁了。

到後來我也沒有見過他了。。

聽說有一個黃昏,他在小區門口走進去揍到一瘸一拐。還纏著紗布繃帶。

腦子裏卻起了林俊傑的歌曲中的一句話——“學會好一切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