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瘦,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看見俞淮樾,努力扯出一個笑來,“俞叔叔。”
俞淮樾俯下身,給她壓了壓被子,“今天感覺怎樣?”
小人兒點點頭,“挺好。”
小人兒目光落在景書身上,“俞叔叔,這是您說的阿姨?”
“對,她就是……”在這樣的小孩兒麵前,俞淮樾忽然無法說出“遺囑庫”三個字,頓了頓,聲音有些顫抖起來,“是……幫你完成心願的阿姨,姓景。”
“景阿姨好,我叫雯雯。”小孩兒這個時候,依然很有禮貌。
景書看著,心裏就很難受。
“媽媽呢?”俞淮樾小聲問。
“我叫媽媽出去給我買東西了。”雯雯小聲說,“阿姨,我們可以快點嗎?”
“好。”景書忍著鼻尖的酸楚。
然而,還沒開始,病房就來人了。
雯雯一驚,“媽媽!”
來人看見俞淮樾和景書,臉色就不好了,直瞪瞪地瞪著景書,“你是誰?你們來幹什麼?”
景書剛想說話,俞淮樾就扯住了她衣袖,“劉姐,我們……”
“你們走吧,這裏不歡迎你們!”劉姐疲態盡顯的臉上陰雲密布。
“媽媽……”雯雯在病床上小聲喊。
劉姐在床邊坐下,摸著雯雯的頭臉,聲音柔軟下來,“媽媽在,有媽媽呢,別怕啊。”
說完,麵對景書兩人的時候又是冷硬的麵孔,“你們怎麼還不走?要我叫護士來趕人嗎?”
景書再次想說話,被俞淮樾又一次摁了回去。
俞淮樾微笑著說,“那我們就先走了,不好意思,劉姐,打擾了。雯雯,好好休息。”
雯雯看著他,有點不舍,但隻輕輕點了點頭。
俞淮樾示意景書跟他走。
景書腦子裏懵懵的,不知怎麼回事。
到了外麵,俞淮樾才微微歎道,“雯雯的家人,不想麵對這個現實,很排斥跟……’死‘這個字有關的一切。”
“所以,雯雯是……沒辦法了嗎?”別說雯雯的家人,他們倆提起這個字,又何嚐不是遲疑又遲疑,這個殘忍的字,怎麼也不忍心用在那個尚幼小的生命身上。
俞淮樾沉默著,沒有回答。
景書心裏大概知道了,遲疑了好久,想到雯雯把她叫去立遺囑這件事,也不知道小家夥是從哪裏懂得這麼多的,忍不住問,“她……知道什麼事遺囑嗎?”
“昨天,隔壁床的病人還在,今早,沒了……”
景書心裏一沉。
“住在醫院裏,親眼看著前一天還跟自己分享水果的病友被蓋上白布抬走,對雯雯這樣的病人來說不是第一次,沒有什麼是她不懂的,也沒有什麼,讓小孩去明白與這個世界說再見,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
景書覺得很無力。這個世界上有人富有,有人貧窮,有人高學曆,有人不善念書,我們總說,加油,隻要你努力就一定能達到你的目標。努力是否能達到目標暫且不說,但,唯有在時間和生死麵前,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勞。
她熱血心腸,她總愛拔刀相助,但在這樣的事麵前,她就算能力拔千斤,也無濟於事。
“雯雯想捐眼角膜,家人也不同意,劉姐說,她希望她的雯雯,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完完整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