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祁見他抬出先帝,更覺心頭鬱結,“太傅言下之意便是,若朕要追究皇後的疏忽之罪,太傅便要讓朕一並降罪袁成乃至一幹侍衛,甚至是無辜的惜嬪?”
李太傅微微垂眸,並不應聲。
卻是時,聽得一聲輕語,“皇上,該換藥了。”
朱佑祁望向來人,不由得劍眉微垂,平心而論,他不想讓她看見自己這般無力的時刻。但馮落櫻隻是頷首似乎對室中劍拔弩張的氣氛全然不覺。
而馮落櫻抬首,看向李太傅,墨眸深邃,“皇上龍體關乎江山社稷,容不得半點閃失,可否勞煩三位大人稍候片刻?”
李太傅若有若無的探過馮落櫻一眼,複而微見頷首算是應下,馮落櫻遂指尖輕揮召了蕭宇上前。
那廂蕭宇為朱佑祁準備傷藥,馮落櫻則小心翼翼的將朱佑祁纏在左臂上的繃帶取下,動作輕微細致,生怕弄疼了朱佑祁。
一時間堂中陷入沉寂,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蕭宇為朱佑祁重新包紮妥當,馮落櫻終是憂眉一聲輕語,“太醫不是說過呢,皇上的手暫時不可用力,這眼見的傷口剛剛開始愈合,若再拉傷了去,怕是得費好些日子才能好卻了。”
朱佑祁微淺勾唇,若不可見的安慰一笑,“朕曉了。”
馮落櫻亦是回之淡然淺笑,複而轉視向三人,“聽說三位大人請旨求見皇上,乃是代表百官關心皇上龍體,而今三位大人已經見著皇上了,不知打算如何關心皇上?”
李太傅沉默不應,吳太師微見頷首,鄭太保似垂非垂的眼略看過馮落櫻一眼,但亦是沉默。
馮落櫻遂看向李太傅,“而今三位大人既然已經看完皇上了,而適才想必該說的話也已經說了,皇上龍體欠安需要多休息,三位大人便請回吧。”
李太傅終是挑了眉,“後宮不可幹政,老夫與皇上有要事相商,還請惜嬪娘娘避諱。”
馮落櫻勾唇淺笑,“後宮不可幹政,難道外臣就可過問宮闈之事?”
“……”
“倘若太傅大人與皇上商議的乃是朝中事務,那本宮自是半個字也不會多說,但本宮猜想,太傅大人和皇上說的,隻怕並非朝堂之事,”馮落櫻斂了笑意,隻淡然語道,“太傅大人身為先帝所立的輔政大臣,位高權重,但那也隻是朝堂而非後宮,這六宮是皇上的,一切自當以皇上的旨意為準。”
“……”
“正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而今皇上遇刺遭險,大人首先應該關心的難道不該是皇上龍體安康?皇上念及太傅多年來佐理朝政勞苦功高,故而不予降罪李家,大人應該感謝皇上隆恩才是,可到底是有人傷及了皇上龍體,茲事體大,理應有人為此負責,至於究竟如何負責,恐怕便不是身為外臣的太傅大人應當過問的了。”
“老夫自是擔憂皇上龍體,但也深知清君側之意義。”李太傅微揚下顎睥睨之態盡顯,“後宮不寧,皇上又怎能安心處理國事?”
“嗬嗬,太傅大人此言,便是說而今的後宮不寧了?”
“……”
“如今六宮皆由皇後娘娘打理,太傅大人如此不放心後宮,豈非是覺得皇後娘娘不足以管理好六宮?既然太傅大人也覺得皇後娘娘無法勝任統領六宮之職,那皇上要廢後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