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憶蕪平眸視向遠方,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太後的心思我倒也明白,但此事我若真主動找了惜嬪,莫說她心下作何感想,便是皇上得知了,怕也隻會覺得是我無端挑事。”
“唉,娘娘能有什麼錯,無端兩麵為難,奴婢看著都是心疼。”
徐憶蕪卻是失笑,“積善因方能得善果,也許我是惡有惡報罷。”
細絹聞言眸色微變,飛速的打量過四下,欲言又止。
徐憶蕪卻終歸隻是淡淡一笑,微眯的眼中看不清是何神情。
鍾粹宮,文淑儀得知了太後找了徐憶蕪,亦是得到了葉沫前往鸞鳴宮的消息,磨裟著指上玉環,文淑儀垂眸間顯得有些神情複雜,太後終究是偏心李皇後的,原本一年之期的養病,怕也是要提前結束了,雖說文淑儀不喜歡馮落櫻,但對李皇後的不滿卻也不少,尤為重要的是,皇後一旦解了禁足,便意味著她就得交回鳳印了。
時光如梭,就在徐憶蕪不分晝夜的完成觀音像時,也正是馮落櫻和朱佑祁終於等到北戍來信的時候,太後親臨了宸清宮。
彼時朱佑祁剛剛收到密信,還未及展開,便得了太後駕到的消息。當下隻得先將密信收好,而馮落櫻亦是起身屈膝禮著,恭迎太後。
太後入屋時隻是餘光瞥了馮落櫻一眼,卻是看向朱佑祁,“皇帝好些日子不曾看望哀家,哀家既怕皇帝玩物喪誌,又怕朝務壓身傷了龍體,不得已,隻能來親眼瞧瞧皇帝究竟忙什麼,連看望哀家一眼的空閑也無。”
朱佑祁垂了眸,若他回應是在處理政務,那太後勢必會指責馮落櫻滯留於此乃是不知分寸後宮幹政,若他回答是在閱看書冊,又會顯得他為馮落櫻所牽絆,連孝義之道也拋諸腦後,橫來豎去最終都會成了馮落櫻的錯。
朱佑祁終隻得是先看向馮落櫻,“你先退下吧。”
馮落櫻應禮而退,太後斜眸瞥了一眼,卻是微見一二分的不悅,待得落座後方道,“皇帝既怕哀家斥責於她,就該自己把握分寸,宸清宮是什麼地方,焉能由得後妃日日進出?”
朱佑祁亦是落了座,神情卻有些淡薄,連日來與李太傅周旋已經是磨得他對李家愈發厭煩,而太後這一來,勢必也與李家的事情脫不了幹係,便隻是揉了揉眉頭,“母後既然知道是兒子不知分寸,便無須責怪於惜嬪了,訓誡之言就由兒子來聽罷。”
太後聽得他這庇護偏袒之語,不由得皺了眉頭,可她終究也沒忘了來宸清宮的目的,便終隻是淡淡語道,“你既舍不得她受訓,便該知道何為周全,而今你已是年紀不小了,當知道皇嗣之重,眼下後宮充實卻無一子嗣,便是哀家不計較,後妃們難道就不會有怨言?即便是後妃忍得了,那些送女入宮的大臣們隻怕也會寒心。”
“……”
“你寵她哀家不管,但哀家的孫子總該可以過問罷?”太後語重心長,歎息一聲,“倘若惜嬪能有幸誕下皇子,讓哀家能抱抱孫子,讓靖安皇嗣無憂,那哀家又豈會放著清福不享,日日操心勞神?”
“……”朱佑祁垂了眸,馮落櫻自打一入宮便未曾太平過,雖說有太醫悉心調養,但似乎皇嗣一事還是毫無起色。
太後見他有所思量,方才又道,“再過一月便是年關,皇後已經將養了大半年,也該讓她出來透透氣了,皇帝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