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落櫻卻是黯然一歎,並未應聲。
趙家是冤枉的,是被李家害死的。馮落櫻緊扣的拳手在掌心刻下道道印跡,從葉沫送的那把桐木琴看來,太後已然知曉了她是趙家女兒一事,其實一旦知曉趙馮兩家的同窗關係,再得知馮廣四年前未告假便離職入京一事,猜度出馮落櫻的真實身份並不算難。
但這也隻是猜度而已,如今趙家九族盡滅,無人可證實馮落櫻是姓趙的,而今滴血認親,也證明了她與馮家的親緣關係,左不過是當一回私生女,她無所畏懼。
馮落櫻低眸沉思決意漸定,事到如今,她隻有一口咬定自己是馮家女兒,以免李家生疑防備,而後再借助皇帝打壓李家之心,為趙家翻案昭雪。
心思漸定,馮落櫻抬起了頭,微擰的眉宇帶著幾分肅殺冷漠,血債血償,天經地義。
如意陪護在旁,隻覺得馮落櫻似乎隱約有些不一樣了,而這種不一樣,既不同於這幾日的多愁善感,也不同於往昔的平靜淡然,一陣秋風搖曳了燈火,如意隱約覺得有些寒意襲來,便忍不住往馮落櫻身側又靠了幾分。
卻是正待二人經由禦花園返回翔鳳宮時,突得從樹上跳下一人來,如意原本就瑟瑟發抖,這一驚,竟是將提燈掉在了地上,四下霎時便暗了下來。
馮落櫻微眯的眼有些不適應這光暗交替,但卻一瞬,便被眼前人衝上前來攬入懷裏。
馮落櫻驚瞪了雙眼,想要掙脫,可那人卻將她緊緊禁錮,容不得她絲毫反抗。
如意在旁亦是驚愣不已,可礙於那人身份,隻得是手足無措。
馮落櫻掙脫不開,終是張口便咬了下去,朱遊遠噝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卻並未就此鬆開,隻是低低的一聲呢喃,“終於等到你了……”四年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但對於他這個王爺而言,卻是占去了他本該輕鬆閑適的時光。
馮落櫻聽得心下莫名,但卻連質問的心思也顧不上,隻是拚命掙紮著。
而朱遊遠看著懷裏的小困獸,心裏卻湧出那麼一絲異樣的甜蜜和愉悅,夜色籠罩下,他放出了隱藏在骨子裏的猛獸,與她盡情廝殺對峙。
馮落櫻掙紮不得,漸漸意識到他似乎很享受當下這般情狀,馮落櫻不再有所動作,而是冷冷勾唇,“王爺莫不是真的以為,天一黑,便什麼都不會被看見了吧?”
朱遊遠貪婪感受著懷抱她的充實感,自嘲而諷刺的低低笑著,“是啊,本王而今才知,自己是這樣的喜愛黑夜。”
“可本宮而今才知,王爺是如此的下作無恥。”她狠狠說著,好似從牙縫中道出這句話一般。
可他似乎對她的責罵已經無動於衷,隻是緊了緊懷抱,“隨你罵吧,本王不在乎。”四年的等待換一個擁抱,再得附贈幾句粗暴的問候,他甘之如飴。
她怒,“王爺如此毫不顧忌肆意妄為,就不怕引來殺身之禍嗎?”
他笑,“本王長這麼大還真沒怕過。”逃婚,離京,找人,無數次違逆太後懿旨和皇帝聖旨,無數次身陷險境九死一生,他的人生從來就是肆意妄為的。
“王爺不怕,但本宮怕,本宮的處境王爺不是看在眼裏嗎?或者說,王爺原本就是打算置本宮於死地的?”馮落櫻冷聲說著,可心裏卻隱隱覺得,朱遊遠約莫是不希望她死的,否則也不會大費周章的找馮廣入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