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畫綱雖然謀劃的時候覺得理直氣壯的,但是麵對年畫絨的這雙眼睛,還是有些訕訕,摸了摸鼻子對著年畫絨說:“妹妹,你也知道,商戶最怕的就是現在這般打仗的時候,出錢出物不算,要是那些當兵的一個不高興,咱們的家業可就保不住了。”
“為了年家,哥哥也隻能出此下策了。”
年畫絨笑了笑,其實她早該想到的,男人的心裏哪裏有女人活的好不好呢?年畫綱從來沒有想過,年子衿與紀挽歌這樣近的血緣,都成了彭厲逢的女人,那將來哪裏還有好日子過,隻怕內宅裏都要真刀真槍的鬥起來呢。
她心疼自己的女兒,年畫綱哪裏能不知道呢,他也心疼自己的女兒啊,這話真是誰的孩子誰疼,照說年畫綱也是疼愛紀挽歌的,當年還在他身邊住了兩年,對這個外甥女,年畫綱自然有些感情,但是在自己的女兒麵前,外甥女到底是比不過的。
為了女兒打算,年畫綱算著彭厲鋒那樣的鐵漢,自然是喜愛年子衿那樣嬌軟小意兒的女子,紀挽歌雖好,但是在年畫綱看來,還是太過剛烈了些,身上還有那世家女子的驕傲,這種驕傲曾經是年畫綱最討厭的。
自然,他也認為這是彭厲鋒最討厭的。
這話他不能與年畫絨說,最後隻說:“眼下木已成舟,妹妹你還是接受現實的好。到時候就算是衿姐兒得寵,也必是不會欺辱你們母女倆的。”
年畫絨看著哥哥勝券在握的臉,冷笑出聲。
他們把彭厲鋒當成如他們這些商戶一般的男人不成,見到個嬌軟女子就走不動路,年畫絨到底見識與年畫綱不同,這些年在京城,年畫絨雖不出門,但是就隻是紀霆,就夠年畫絨對世家子弟有所了解的了。
彭厲鋒可不是落草為寇的草莽,起事就為搶銀子,搶女人。彭家是什麼樣的人家,年畫絨並不想告訴年畫綱,沒有說的必要,說了年畫綱也不一定會相信。
不同階級的人,是無法理解彼此的,比如彭厲鋒,比如楚晏,他們這樣的人,若是隻是為了美色就能放棄原則,那這天下現在怕是就不是他們的了。
年畫絨站起來,並不在與年畫綱多說,她不知道年畫綱用了什麼法子將年子衿送去了彭厲鋒身邊,但是就憑想象,年畫絨也能猜到,絕不可能是什麼上得了台麵的法子。
她現在想的是盡快聯係紀挽歌,讓紀挽歌先一步將自己摘出來,別到時候讓彭厲鋒覺得是紀挽歌連同她的舅舅家算計了彭厲鋒。
彭厲鋒是何等驕傲之人,彭家那樣的功績,便是在京城,那些世家大族,不是不想將女兒許給彭厲鋒的,但是忌憚著彭厲鋒那暴烈的性子,都是不敢成行。
卻沒想到,自己娘家倒是成了第一個敢這般碰觸彭厲鋒逆鱗的人,年畫絨已經不想再去想娘家的事情,年畫綱做出這般決定的時候,就已經沒有將她們母女看在眼裏了,這時候,她也就沒有必要時時處處還為這個哥哥謀劃。
況,這一次年畫綱的所作所為無疑也是碰觸了年畫絨的逆鱗,她現在對男人本來就沒有多少的信任感,顧念年畫綱這個哥哥,也不過是為著當年的情意,這一下子,也算是將年畫絨與娘家的情份割斷了。
尤其吳氏還是那樣的打了年畫絨的臉麵,堂而皇之的上門挑釁。
年畫絨從年府回去後做了兩件事,第一件便是給紀挽歌送了信,第二件就是帶著景葉紫還有下人,收拾東西,動身回夜帝都。
這南城,她並不想住下去了,與年家沒了關係,她留在這裏難道等著吳氏再一次上門羞辱嗎?而且年畫絨還是了解些彭厲鋒的性格的,這件事怕是沒有那麼善罷甘休,到時候要她眼睜睜的看著年家有難,她還是做不到的。
眼不見為淨,早點走吧。
年畫絨這一走,動靜不大,但是到底還是有些聲響的。很多人都覺得這年畫絨是呆不下去了,紀挽歌現在身在何處還不知道,年子衿卻已經占了彭厲鋒的心。
心中雖也覺得年家這麼做事很不厚道,但是利益卻比同情心值錢多了。
這一下子,年府,吳氏處都是恢複了往日的繁榮,上門求見的人,絡繹不絕。
吳氏在娘家倒了之後,再一次迎來了人生巔峰,一時風光無限。吳氏得意非常,便是年畫綱說了幾次,都不能壓住她的氣焰。
不知為何,想起年畫絨臨走時的眼神,年畫綱竟然生出懼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