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澤半晌沒有動一下。
紀挽歌說的都對,母親的所作所為他無從參與,所以說不出什麼來。
說到恭王,夜未澤不是不心痛的,當年他求了父皇孤身去了邊疆,投奔恭王旗下,恭王對他這個不受寵的皇子,並未有半分的疏離,冷淡,反倒對他很照顧,將他親身兒子一般的教養著,在邊境的這幾年,是夜未澤長這麼大過的最舒心的幾年,雖然日日操練苦不堪言,但是有恭王那樣的長輩提點指教,有彭家軍那樣肝膽相照的兄弟們相伴。
但是最終他還是讓恭王失望了,那日恭王命他不得打勝,要在稍顯敗勢的時候就快速逃離,可是明明他們的實力是可以打得過的,也就是那麼一念之間,他做出了相反的決定。
那麼多年在京城中的冷遇,讓他的心中憋著一團火,他想名揚天下,他想出人頭地。
後來他果然名揚天下,他果然出人頭地,隻是他失去了長這麼大唯一一位對他傾心相教的長輩,甚至在恭王身死後,彭家軍的人視他為仇敵,昔日同僚,看到他恨不得拔劍相向。
這不是夜未澤能預料到的。
彭家軍的人在這一兩個月內凡是在京城的全部上折子隱退,夜宸帝恨不得早點清除掉恭王府的勢力,這些人的身退,也讓夜未澤有了更多的機會,一個將領要培養起來,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在如今楚國大軍步步緊逼的時候,夜宸帝還能如此大肆削減朝中武將,簡直是瘋了。
但是夜宸帝的說法很簡單,用不忠心於他的武將,還不如不用。
這些人走後,高層將領缺乏,所以夜未澤兼並所有人,成了最高統將。
在別人看來最光鮮亮麗不過的職位,在夜未澤做來卻是舉步維艱,太子,泓王的人不會幫他,朝中他夜未澤沒有任何勢力,這些軍隊對他這麼個年輕的統領並不服氣,他想收買人心,那就需要大批的銀錢,而在大夜要找銀子,隻能將目光緊鎖在勳國公府上。
這才有了他這麼長時間以來的步步糾纏。
夜未澤突然笑起來,自嘲的大笑,笑的眼睛發酸,嗓子發幹,他笑的氣息微喘的說:“我怎麼會忘了呢?”
怎麼會忘了紀挽歌是那個跟他舉酒對月過的女子,是那個在大公主的賞花宴上,讓他第一次見到就驚豔不已的女子。
那樣與眾不同的女子,怎麼會看不出他的齷齪心思,怕是在他有所動作的最初,她已經看明白了他的打算,她沒有當麵揭露,隻是決絕他而已,為什麼他當時就看不出她這是在給他留幾分顏麵呢。
“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打算。”夜未澤說的是肯定句。
紀挽歌略微詫異,這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事情嗎?太子夜未瀾並不上門,那是因為他出生就是太子,就算是他做過再多的錯事,皇帝再怎麼看不上他,夜未瀾心中的儲君架子還是放不下的,不來紀府很正常。
而泓王,在選擇迎娶華惟的時候,就已經選擇了道路,他依然依靠承瀚侯府,勳國公府就算幫他在他登基之後,勳國公府的功勞也是比不過承瀚侯府的,對於已經是國公府的紀家來說,這樣的微弱功績,並不需要。
所以泓王也很知情知趣的不再登門。
隻有夜未澤契而不舍,紀挽歌不認為他會是真的喜歡上自己了。
紀挽歌點頭,她當然知道他從一開始就是想利用國公府的事實。
在紀挽歌點頭後,夜未澤呼地站起身來,幾乎是片刻都呆不下去的轉身離開,走到是世忠堂門口的時候,夜未瀾還是回過頭來對紀挽歌問了一句,“若是沒有後來這些事,你我隻不過是月下相識的我們,你會不會對我有半分的動心?”
紀挽歌遙想那晚,的確是她很少有的完全輕鬆的爽朗夜晚。
隻不過那一晚讓紀挽歌記憶更加深刻的,不是與夜未澤的舉酒對月,而是彭厲鋒暴怒的眼眸。
感情就是這樣的不公平,我心中早已有個他,哪裏還容的下旁人。
夜未澤並沒有等來紀挽歌的回答,也許沉默已是最好的回答。
紀挽歌並沒有為夜未澤惆悵多久,她現在很想知道楚夜兩國邊境到底出了什麼事,腳下不停的往花絨閣趕。
而此時的花絨閣,完全是一幅風雨肆虐過後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