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挽歌果真不動了。
她不動,彭厲鋒隻得收回手,相對無言,紀挽歌甚至連看他一眼都未曾。
“我來給你上藥。”他掏出胸中的白玉瓶。
紀挽歌往後縮了縮,很客氣的道:“多謝世子,隻不過我不需要。”
她那麼明顯的排斥,彭厲鋒像是被針尖紮了心一樣的。
“今天,我......”他想解釋。
紀挽歌卻沒有給他機會,“我明白的,你既已經對外說了是打傷了我,所以必要作出點樣子來的。”
彭厲鋒鬆了口氣,心裏有些好笑,紀挽歌從來都不是他以前見過的那些閨閣小姐,彭厲鋒語氣還有些別扭,“那你還這樣跟我說話?”
“你走吧。”這是紀挽歌現在唯一想說的。
她當然知道彭厲鋒這麼做的用意,但也同時表明了彭厲鋒的態度,他根本保全不了她,甚至可以說是根本就不想保全她。
接她去恭王府,可能是真的想要照顧她的,但這絕不能跟他的利益有衝突。
也就是說,在兩者相抵取其輕的情況下,她紀挽歌永遠都會是彭厲鋒舍棄的那一個。
紀挽歌從出生到現在,從來都是被遺棄的那一個,她太了解這其中的苦澀,想要找個永遠都不會在危難麵前舍棄自己的那個人,卻最終發現,父親,母親,兄弟姐妹,甚至是眼前這個曾讓她想要用後半生換取的人,都做不到。
能永遠守護她的,隻有自己。
這多麼的可悲,同樣也值得慶幸,總比將來無法自拔的時候,肝腸寸斷要來的好。
彭厲鋒心情大起大落,他往前一步,幾乎碰到了紀挽歌的床沿,“你說什麼?”
“擅闖女子閨房這種事對於您來說可能並不是什麼大事,畢竟在京城沒有你世子爺不能做的事,可是對我卻是極其重要的。”
她的語氣疏離的像是他們從不認識,彭厲鋒被氣糊塗了,低吼道:“你還在乎名聲?”
紀挽歌有些自嘲,她的名聲的確狼藉一片,拿這個出來的確說服不了人,“那世子爺就看著辦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彭厲鋒艱澀的問。
紀挽歌心裏覺得彭厲鋒是她唯一可以毫無負擔以真實麵目麵對的人,彭厲鋒又何嚐不是,從第一次見麵開始,他就從沒在紀挽歌麵前掩飾過什麼。
紀挽歌看了看手臂上彭厲鋒留下的鞭傷,反問道:“那世子您是什麼樣的人呢?”
彭厲鋒胸口悶疼,昨日的事是他做的魯莽了,這京城到處都是皇帝的人,他以為能不被人知道的將紀挽歌接進府裏,甚至還有些僥幸的想,紀挽歌這般不受寵,說不定勳國公府巴不得將她送進勳國公府。
到底還是他大意了,昨天那樣的鬧市,皇帝怎麼能不知道他的行蹤。而勳國公雖然表現的是為了麵子,但是彭厲鋒後來想想,卻並不是,他一聲不響的就把人家女兒接到自己府裏,的確是大大的不妥當。
可錯事做下了,就得補救,給紀挽歌的這兩鞭子,他在腦中預演了無數遍,沒想著傷到她啊。後來棍棒刀劍都用譴責的眼神看他,詢問之下才知道自己還是出手重了,據說血染紅了整件衣裙。
彭厲鋒強忍著到了晚上拿了藥來看她,就是想道歉的,他不想傷她的。
誰知道歉的話沒說出口,全部被紀挽歌頂了回來,他們的關係竟然還不如第一次見麵時的大打出手讓他心情愉悅。
有股子氣在彭厲鋒身體裏亂闖,撞到哪裏,就疼到哪裏。
“今天皇上給我指婚了,讓我娶景葉青。”
紀挽歌眼中快速的閃過驚訝,轉瞬即逝。
彭厲鋒看她沒反應,氣的呼吸都重了,“你聽到了沒有?”
要不是看他跟勳國公府的人有了聯係,皇上不可能這麼突然的讓他娶景葉青,這是一種敲打,更是一種警告。
景丞相想把女兒嫁給儲君,這幾年太子位置不穩,景丞相寧可讓自家閨女等到十七都不定親,為的可不就是要做外戚,要當未來皇帝的嶽家。
這般眼中隻有權利的丞相跟他們恭王府聯姻那是大大的不妥,恭王府手握重兵,本就招人忌憚,再加上文臣之首的親家,但凡行錯踏錯一步,就是萬劫不複。
這絕對不是一門好親事。
彭厲鋒想以紀挽歌的聰明,這些算計定然是能想明白的。
紀挽歌隻說道:“那,我在這裏恭喜世子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