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看去,這怪物有些像人,身後卻還拖著個短短的尾巴,渾身都包裹在一層血糊糊的黏液裏,趴伏在地上,忽然睜開了眼,那一對眸子,居然是血紅色的。
這一次,我們幾個齊齊退了一步,就見這小怪物帶著怨毒的眼神死死的盯著我,猛然張開大口,兩排細密的尖牙露出,口角還在往下滴著黏液,實在是要多惡心有多惡心,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那老人的聲音在此時忽然傳來:“小五,還在等什麼,收了它吧。”
那少年點了點頭,拿著血葫蘆走了上來,對那小怪物說道:“你命運不好,撞到了我們手裏,這輩子是沒機會害人了,不過也好,以後我會給你超度的,希望你早日脫離苦海,重新再入輪回。”
說著,他將血葫蘆舉起,口朝下,底朝上,對準那小怪物,用手一指,輕喝一聲:“奉天師法旨,一切冤魂邪祟,妖魔厲魄,盡皆鎮服,急急如律令!”
血葫蘆口中頓時湧出一股黑氣,將那小怪物籠罩其中,小怪物如遭雷擊,周身大震,突然無聲的尖叫起來,拚命的怪吼著,卻發不出絲毫聲音,同時身子不斷的掙紮爬動著,想要脫離那黑氣,但根本無濟於事,隻一眨眼的功夫,那團黑氣回縮,連帶著小怪物一起,盡數收入了葫蘆之中。
我再往地麵望去,已經是幹幹淨淨,什麼都沒有了,這時我才想起剛才的情景,急忙低頭一看,卻是驚呆了,就見我的胸口好好的,根本沒有什麼被小怪物撕裂的傷口。
剛才的一切,就好像從來都沒發生過一樣。
而背後的奇癢,也已經徹底的消失了。
那少年捧著葫蘆,小心的走回屏風後麵,低聲道:“爺爺,大功告成了。”
那老人的聲音緩緩道:“嗯,不錯,你最近大有長進了,把葫蘆收好吧,叫你哥哥,和那位韓家的年輕人進來,爺爺有話要說。”
少年隨即走了出來,對我們點頭道:“爺爺叫你們進去。”
我這才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少年,就見他生得濃眉大眼,一臉敦厚,看年齡應該比小白還要小個兩三歲,大約十五六左右。
小白見我打量那少年,低聲對我說道:“他就是我三叔的獨生子,叫鍾即離,小名叫小五,因為他在我們這一代的家族大排行裏是老五。”
他頓了下,又頗有些自豪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老大就是我。”
原來這少年居然就是鍾良臣的兒子,可是,他的所作所為,似乎跟他爹,有所不同呢。我不由多看了這少年兩眼,才和小白一起,邁步走進了屏風後麵。
我心裏暗想,這位據說久病多年,早已臥床不起,老年癡呆的鍾家老族長,看來,也並非如外界傳聞的那麼簡單呢,這鍾家大院裏,實在是危機四伏,詭秘莫測。
屏風後麵,卻原來隻是一張普通的床榻,鍾家小五把油燈放在床頭桌上,借著燈光,我才終於看清了這個臥在床上的老人。
這老人給我的第一印象,的確是個風燭殘年的老者,他頭發幾乎已經全白,脫落的很是厲害,眼窩深陷,臉色黯淡,瘦的皮包骨,如果他閉上眼睛躺在這裏,我簡直要以為這是一具遺體了。
但老人一雙眸子卻是深邃雪亮無比,他望著我們走近床榻,目光裏滿是慈祥和藹,小白第一個跑了過去,低聲叫道:“爺爺,爺爺,我早就想來看你,三叔不讓......”
老人費力的抬起手來,撫摸了下小白的頭,微微笑了下,並沒說話,又抬頭望了我一眼,緩緩道:“你就是韓雲霄的孫子?”
我重重點了點頭,老人微歎口氣,搖頭道:“老朋友都走了。”
他隻說了這句話,就閉上了眼睛,似乎有些疲乏,又好像是在追憶著往事,半晌,才重新睜開眼,問道:“你在來的路上,可曾見過一個黑臉的瘦道士麼?”
我微微一愣,腦海裏卻頓時想起那個年輕人紀坤,搖頭道:“我沒見過什麼黑臉道士,不過,我在來這裏的途中,見到過一個神秘的年輕人......”
我並沒說出剛才在鍾良臣的房間內,我已經見到那年輕人的事,這裏畢竟是鍾家大院,有些話,我要試探著說的。
我說完之後,老人忽然皺起了眉,似乎在思索什麼,我追問道:“老人家,我想請問,剛才那個怪東西,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會在我的身上?”
老人卻不回答我的問題,目光迷離空洞的望著虛空,口中不斷喃喃道:“怎麼不是他,怎麼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