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先生默然半晌,才輕輕顫抖著說:“我原本想,等我死了之後,這本書的秘密,就會隨著我一起化為灰燼,那時一了百了,世間也再無魯班天書,也再無缺一門所帶來的痛苦,但我剛才忽然醒悟,是我想錯了,是我太自私了。魯班天書是我中華古老文化的精髓,絕不能在我手裏失傳,就算不是我楊家人,也可以是韓家人,李家人,隻要是好人就成,總之,一,不能失傳,二,不能落入歹人之手,這就足夠了。”
楊晨滿麵淚水,卻不說話,轉過身衝了出去,在櫃子裏翻找了一件白襯衫,咬著牙,撕扯成條,想要包紮楊老先生的傷口,但那傷口實在太大,根本無法包紮,白襯衫很快就被鮮血浸透。他鐵青著臉,又去找了一堆衣服,拚命的堵著那傷口,連手都是微微顫抖,淚珠成了串的往下落。
我在旁也是幹著急,隻能安慰老人暫時先不要說話,不要激動,卻想不出來自己能夠幫上什麼忙,心中不由暗恨自己沒用,記得當年爺爺給人治傷,比這嚴重許多的傷都能治愈,現在我卻是束手無策,絞盡腦汁思索,但那禁忌筆記中記載的內容,卻並沒有半點和這相關的東西,想了想,我幹脆還是打120吧。
就在我正準備出去找人幫忙的時候,楊老先生忽然說:“別急別急,爺爺這隻是皮外傷,你去堂屋西北角的藥箱裏,找幾味藥出來,記住,要紫珠,艾葉,仙鶴草,蒲黃,地榆,將其搗爛,就可止血了。”
楊晨緊抿著嘴,轉身就風一樣跑了出去,我心裏忽然想起什麼,忙上前再次查看了一番傷口,就見那傷口翻卷得雖然瘮人,但新鮮傷口卻並不深,仔細看,旁邊還有一條剪斷的細線。
我明白了,想必當年楊老先生是用這線縫住傷口,剛才取用剪刀,隻是把線剪開,但難免傷及皮肉,再加上時間久了,傷口愈合,硬生生重新撕裂,才出的那麼多血,實際上,卻應該沒有傷到要害。
但是出這麼多血也不是鬧著玩的,我試圖用力按壓傷口,暫時止住流血,楊老先生喘息道:“無妨,流點血而已,死不了人,唉,我本來想,讓這魯班天書隨我一起火化,神鬼不知,一了百了,卻沒想到,我卻是錯了……”
我製止了他繼續說話,用那堆衣服按住傷口,說道:“老人家不要說話了,您千萬不要輕易放棄,要知道,魯班天書出世,那個人必然要來上門,您老人家是我們的主心骨,如果您不在了,我們怎麼對付那個人變化無窮的法術呢?”
楊老先生卻還是歎口氣說:“變化無窮,不錯,那人的法術的確和魯班天書有異曲同工之處,都是變化無窮,但你卻想錯了,韓家的法門雖然簡單,卻是以一法破萬法, 無論那人……”
楊晨這時跑了進來,卻是抱著一個大藥箱,咚的放在床邊,從裏麵一陣翻騰,找出幾樣草藥,一起塞進嘴裏大嚼,片刻嚼爛,和著唾液敷在了那傷口之上,然後又找出兩件衣服,撕開,接在一起,費了半天的勁,總算是勉強包紮住了傷口。
楊老先生一臉慈愛的看著楊晨,說道:“別怕,爺爺死不了,不要哭,堅強點,以後魯班天書還要靠你來傳承……”
他這一說,楊晨的眼淚卻又落了下來,哭道:“爺爺,我不想傳承什麼天書,我隻想要爺爺好好的,我也不去上學了,從今後我就留在家裏照顧你……”
楊老先生歎口氣,目光落在那魯班天書上麵,喃喃道:“魯班天書,魯班天書,這千百年來,你究竟給我楊家,給這世間,帶來了什麼呢……”
他終究還是沒有去醫院,而那草藥的效果也的確不錯,很快就止住了血,但是這傷口畢竟太大,還是有血滲出,不能徹底止住。
楊晨急的直瞪眼,楊老先生卻一臉淡然,看著楊晨這個樣子,笑道:“怎麼,魯班法裏麵的止血咒,你都忘記了麼?”
楊晨恍然,一拍腦門,趕忙跑去抓了幾張符紙過來,飛快的在上麵畫了一道符,手指成劍訣,指著那符紙念道:“太陽出來一滴油,手執金鞭倒騎牛,三聲喝令長流水,一指紅門血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