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兒苦笑一聲,“傻弟弟,我和雲兒注定要留在這裏,無法出去的。”
“那我就留下陪你們,或者,我可以像李淳風那樣,每夜和你們夢中相見。”
仙兒沒吭聲,輕柔的將師父扶起。癡癡看了一會兒,強忍著將要溢出的眼淚,咬唇道:“唉,你我人鬼殊圖,勉強相見,你會像李淳風那樣折去陽壽的…我要你好好的,幸福的活著。”
“不…”師父再也控製不住,放聲哭了出來,仙兒將頭扭向一邊。
“爹爹,你不哭呀。”雲兒來到師父身邊,搖著他的衣角。忽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媽媽從小就不許雲兒哭,她說哭鼻子的不是好孩子,可她自己卻經常偷偷的哭…”
師父一把將雲兒抱在懷裏,任淚水滴在她臉上。“好孩子,再叫我一聲爹爹,好嗎?”
“爹爹…”
“好孩子…”
“爹爹,雲兒雖然很想讓你們留下,但媽媽說不能。
雲兒現在知道了,我們不是一路人,雲兒乖,聽媽媽的話,爹爹也要聽話,好麼?”
馬玲捂著臉蹲在地上,我早已淚流成河,雲兒繼續說道:“雲兒以後也乖,我再也不抓別的小孩來陪我了。哥哥,你以後會想我麼?”大膽走上前,握住她的小手,重重的點點頭。
仙兒鬆開捂住眼睛的手,定神道:“唉,我帶你們去,把那小孩放出來,你們抓緊離開這裏吧。”
師父堅定的道:“姐,他們走,我留下。”
仙兒長歎一聲,低頭不語,思索良久後,抬起頭,勉強笑了一下,道:“這樣吧,你暫時離開,我答應你,我們以後每晚相見,可以嗎?”
師父頓時開心的像個孩子,抱著雲兒,原地轉圈。當他背對仙兒的一刹那,他沒看到,仙兒臉上掠過一絲莫名的晦澀。
仙兒帶著我們,去了那間山洞,放出了馬傑。隨後,馬玲抱著馬傑,師父抱著雲兒,仙兒牽著大膽,向後花園走去。仙兒的手是冰涼的,似乎沒有一點溫度。
終於來到後花園,杏樹前。是這棵樹,打開了瓶境,使師父得以同仙兒相會。臨別在即,仙兒的臉上,顯得出奇的平靜。師父放下雲兒,走到她身邊,柔聲道:“姐,我走了,改日相會。”
仙兒閃爍著目光,輕輕點頭。飄舞的花瓣,美麗的彩蝶,圍著她,盤旋飛舞。師父扭身,拉起大膽和馬玲,一步三回頭的向那棵杏樹走去。來到近前,仙兒突然失聲叫道:“唉,忘了我吧,好好生活。”師父突覺不對勁,剛要掙脫我們。隻見仙兒袍袖一揚,一股強大的力量,向我們襲卷而來…
耳中“轟”的一聲響,睜眼一看,天色微明。大膽坐在地上,師父與馬玲坐大膽前麵。還沒等大膽適應周遭的一切,師父已掙紮著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向門口跑去。大聲呼喚:“仙兒,仙兒!”
大膽和馬玲、馬大順夫婦四人,急忙起身,顧不得揉一揉酸麻的腿,緊跟著跑了出去。
出屋一看,雨已停了,鼻中嗅到一股焦灼的氣味兒。大膽看到了那棵杏樹,已變成了焦炭,似乎被雷劈了。師父正趴在樹下,發瘋一般用手扒著地上的泥土。很快,扒出一隻木箱,師父三兩下砸開木箱,頓時愣住了,從狂暴到靜止,隻是短短的一瞬間。師父把手伸進木箱,顫抖的捧出一堆東西…瓷瓶碎了…………………………
馬傑醒了,師父卻病倒了。短短幾天,臉頰凹陷,瘦的嚇人,大部分時間躺在床上,昏昏沉沉,茶飯不思。吃藥,打針,無濟於事。大夫說,他那是心病。直到現在,大膽都堅信,那晚發生的一切不是夢,而是真的。
他們確實見到了仙兒,她給他們講述了一個美麗的愛情故事。那個故事,是關於李淳風和夢嫣的,最後,她用自己的行動,譜寫了一個更為美麗的愛情故事,美的讓人難過,美的令人心碎…瓷瓶碎了,瓶碎,魂散,仙兒不見了,雲兒也不見了,沒人知道她們去了哪裏,隻有我知道…她們,住進了師父心裏。
師父堅信,仙兒是為了不拖累他,所以犧牲了自己,犧牲了他們那個連肉身都沒有的孩子。
他不甘心,他不相信命運,他要像李淳風那樣,逆天改命,把仙兒招回來。他要尋到仙兒的肉身,即使無法令她複活,也要終生陪著她。可是,仙兒的肉身在哪?
師父不知道,她沒告訴他,看樣子,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尋到之前,陪伴師父的,隻有那一堆瓷瓶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