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一陣腳步聲疾至,很快傳來南宮江臨的聲音:“先生。”
霍亦沉竟真的一本正經問:“我和我太太的結婚證你帶了嗎?”
身後的人大約一愣,片刻,才說:“今天是來參加表少爺的訂婚宴的,所以……隻帶了禮金。”
“……哦,那把禮金拿來吧。”
一隻紅包被遞了過來,霍亦沉骨節分明的手接了,隨後把紅包遞給麵前的人:“收好,舅舅和舅媽祝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我清清楚楚看見紅包上麵寫著:霍亦沉夫婦賀。
麵前的人沒有伸手過來接,氣氛瞬間有些尷尬。
最後,我聽南瑞婷笑著說了句“謝謝舅舅”,然後那隻白玉般的手伸過來欲拿紅包,卻在她快要握住的一瞬間,季少一驀地往前一步。
下一秒,我的手腕被他扼住。
我本能抬頭,對上他震驚又滿是暗怒的雙眼。
“少一,你幹什麼?”霍亦沉跨步擋在我身前,試圖推開季少一,奈何他的雙腳仿佛定在了地上,居然穩如泰山,紋絲不動。
那雙依舊凝視著我的眼睛,那看我的眼神,像極了六年後初見,他撞見我和陳明鬆說話,而他誤以為陳明鬆是我的“客人”時的樣子!
滿眼的憤怒與嫉妒,滿滿的不甘和痛心……
我的心被蟄得生疼,眼睛也澀得酸疼。
明明……明明他都已經訂婚了,為什麼還會有這樣令人難以理解的情緒?
南宮江臨快步過來,推住了季少一的胸膛,沉下聲說:“表少爺這是幹什麼?還請鬆手。”
季少一卻不鬆,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目光從我的臉上滑至霍亦沉的臉上,一字一句問:“什麼太太!舅舅拉她進來想要做什麼?”
“少一!”季夫人匆匆過來,握住他的手,皺眉說,“鬆手!少一,鬆手!”
季少一冷著臉一動不動站著,季夫人回頭看著他:“少一,別忘了今天什麼日子!”
他仿佛這才猛地回過神來,我分明感覺到他握住我的手一顫,抽離時,竟仿佛感受到了那冰寒的指尖……
霍亦沉本能把我拉至身後擋住,他的語氣明顯不悅:“看來少一醉了,這紅包姐姐就替他拿著吧!”說著,他把手中的紅包塞進了季夫人的手中拉著我就要走。
“我還沒給舅舅敬杯酒,怎麼能讓您就這樣走?”季少一的聲音直直傳來。
霍亦沉蹙眉微微愣了下,隨即轉過身看著他。
季少一轉身端了兩杯酒過來。
南宮江臨快步上前說:“我家先生不喝酒,這杯酒由我代勞吧。”
他說著伸手要去接,季少一卻輕巧避開,冷睨著他說:“這是敬舅舅的,你是我舅舅嗎,你憑什麼替他喝?”
南宮江臨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霍亦沉往前一步想要去接,我卻趕在他之前火速伸手把季少一手裏的酒杯搶了過來,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中,一口氣飲盡了。
不等季少一開口,我便咬著牙說:“憑我是他太太,這杯酒我喝沒什麼問題吧?”
說完,我便不敢直視季少一的眼睛,垂下眼瞼的瞬間,也不知道該把手中的空酒杯交給誰,幹脆直接就給摔在了地上。
空氣靜謐了一秒鍾。
隨即,聽得霍亦沉驀地笑了:“看來少一這聲舅媽沒叫,我太太生氣了。她看起來喝了不少,臨叔,你先送她回去。”
“是。”南宮江臨轉身走到我麵前,恭敬說,“太太請。”
我雖然有很多話想要問霍亦沉,但也實在不想再待在這裏,忙快步朝外麵走去了。
…………
直到車子駛出了酒店很遠,路上偶爾傳來的喇叭聲才令渾渾噩噩的我有半點清醒,我看了看坐在駕駛室的南宮江臨,心底盤算著到底應該從何問起。
卻不等我開口,他仿佛是洞悉了我的心思,直言說:“您有什麼話直接問先生,不必問我。”
我一噎,南宮江臨還是和六年前我認識的那個人一樣,從來都是不苟言笑,一臉嚴肅的人。我暗自歎了口氣,到底不再開口問他。
車外霓虹燈閃,我看得一陣眼花繚亂,心情無比地煩躁,於是幹脆開了窗。
今夜的風吹在臉上有些涼,吹了片刻,我的酒勁就上來了。
渾身發熱,難受得想死。
腦中來來回回一直都是季少一說的那些傷人的話,還有他和南瑞婷般配無雙的那幅畫麵……
我終於再忍不住,捂著臉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