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醜一揮鬥篷,在愉悅地大笑聲中,一具又一具屍體憑空出現,如同下雨一般掉落在地上,做完華麗的魔術表演後,手放於胸前鞠了一躬,瀟灑退場。
羂索在看到果戈裏的那一刻起,看似驚愕,心裏卻是果然如此的冷笑。
“這是在做什麼?!”老頭驚愕,在看清楚了那些屍體時,臉色忽青忽白,“這些是……”
“天元,或者說羂索用術式盜竊屍體,玩弄咒術師的證據。”唐沢流平淡的聲音如同一把利劍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看他們有些人的腦部,有縫合線一般的痕跡吧,而且有些人年代久遠,比如那邊的加茂憲倫,加茂家的應該很熟悉吧。”
審判桌上就坐著幾位加茂家的長老,此刻也是臉色難看,眼神閃爍不定。
“你們之前看到的幻覺,確實是障眼法罷了,我隻是用特殊的道具催眠了之前的天元,讓他以為我已經被處刑。”唐沢流沉聲道,“但擺在你們麵前的證據不會作假,如果不相信,我可以立下束縛!”
“好啊,和我立下束縛吧,如果接下來你說的話裏,不允許有半句假話。”禪院家主朗聲道。
“可以。之前我們的一切叛逃行為,都隻是為了追查一個存活了千年的詛咒師。如你們所見,羂索在這千年時間裏盜取了不止一具咒術師的屍體,最重要的是,他和天元乃是一個人,密謀著想要同化全人類的陰謀,讓整個世界淪為無間地獄,”唐沢流看著羂索,又嚴肅地看向審判桌上高高在上的老人們。
“殘殺同類,密謀咒靈,侮辱屍體,他的每一項罪行,都可以判下死刑!”
“如果你們是真切為咒術界著想,請下定你們的判決。”
老人們的嘴唇顫抖著,似乎沒有想到接收到了那麼多信息,但隨即,他們沉默了。
“請下定判決。”唐沢流冷聲道。
還是沉默。
“嗬嗬。”羂索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怪異的輕笑。
接著坐在審判桌上的高層也笑了。
如同腐朽的木頭製作的椅子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老式風琴嘶啞的風箱。
“這些證據啊,小子,”老太婆捂住嘴,抑製不住發出嘲笑,“什麼都說明不了啊。”
“我們早就知道了,所以呢?你想說明什麼,想讓我們處決天元大人嗎?”
“區區幾個死人,不過是舊時代的殘骸,為現在的咒術界做墊腳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笑聲如同黑不見底的漩渦,那些褶皺的老皮,在視線中仿若扭曲的披著人皮的惡鬼。
比惡更惡,比黑更加深邃的人性之惡。
這就是當今的咒術界高層。
這就是羂索明知道折原臨也拿捏著證據依然無所謂的底氣,能被羂索挑選來充當這次的審判,以及處刑官,當然都是他們自己的人。
“你們都在笑什麼?”唐沢流皺著眉,神色間染上不安,似乎覺得有什麼超出了他的預料。
“很遺憾,你們所有的計劃都在我的預料之內。”這一次羂索終於說話了,他回到了天元的腦殼內,仿若人格切換一般,天元怪異的麵容上浮現出了然的笑容。
“真是……非常遺憾啊,占卜師,我已經全部知道了你們的計劃。”
原本羂索以為占卜師不會和折原臨也聯合,但是在異能力者出現後,他看到唐沢流毫不意外的表情,他發現自己又錯了!
占卜師居然還藏著未知的幻術術式,配合異能力者,確實有機會直接翻盤。
是啊,占卜師注視著未來,而如果他在看到的未來中,看到了這一幕,那麼他們相當於在未來達成了無言地默契,折原臨也和占卜師當然沒有任何交流,也就沒有違反束縛。
至於他們到底達成了什麼無言的交易,就不清楚了。
羂索看著低頭沉默的唐沢流:“以你這樣的人作為對手,是一件非常榮幸的事,你的身體我會妥善使用。”
“感到榮幸吧,你有資格成為我的計劃中的重要一員。”
“噗,”唐沢流聽到這裏,實在忍不住笑出聲:“抱歉抱歉,忍不住了,可以重來嗎?”
羂索:?
“好了,懶得和你演戲了,抱歉啊,我並不覺得以你作為對手很開心,要當我的對手,你還不夠資格。”
最後一層,鏡花水月破裂。
所有的幻象散去,顯露出其下的真實。
“繼續啊,不用在意我們。”五條悟和夏油傑不知何時端坐在一旁,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大群咒術師,東京、京都高專的學生,他們部分人鉗製住了守衛,以及後麵想要阻攔且沒來得及,不知道為何就一起圍觀了起來的咒術師。
羂索突然石化。
現場陷入了謎一般的沉默。
“你們……是什麼時候?”
“在流剛來不久吧。”五條悟托腮道,眼裏閃爍著冰冷的眸光,“呀,真是圍觀了一場好戲。”
他們進來的過程很輕鬆,五條悟說服了在樓下圍攻他的咒術師們,自己主動,並且帶著夏油傑一起回到咒術界,邀請大家看一場好戲。
而高專的結界,則是從裏麵被虎杖他們突破,在咒術師殺手真希、脹相兩人的帶領下,裏應外合,連個能夠傳遞消息的人都沒能逃出來。
這個時候,天元早就藏在了審判所裏,五感被唐沢流別在腰間的鏡花水月支配,絲毫沒有察覺到外麵的動靜。
兩隊人馬就這麼在高專彙合,堂而皇之走進了審判所,他們沒有被唐沢流的鏡花水月催眠,因此目睹了一切。
“抱歉,其實除了天元以外,我還布置了一層催眠,”唐沢流無辜地說道,於此同時腰間的鏡花水月轟然碎裂,他淡定地拍了拍腰間的灰塵,“現在才是,所有幻象解除。”
其實碎裂也隻是幻象,他隻是借此將鏡花水月收進了係統背包裏。
高層們張了張嘴,不敢置信地看著眼神裏壓抑著沉默和憤怒的咒術師們。
不大的審判所,五條悟身後擠滿了人。
不隻是禦三家的咒術師,還有五條派,學生們,平民咒術師……
咒術界大半的人,都齊聚在這裏了。
“如何?這也在你的預料之中嗎?”唐沢流看向羂索。
羂索石化般一頓一頓,轉過頭看他:“第二層催眠……”
“抱歉,把你引誘到這裏,我還挺費勁的,如果再讓你逃出去就難辦了。”
在場的高層都是羂索的人,羂索原本大可以不必親自來到這裏,當然他還是會來要唐沢流的屍體,但五條悟他們可能就堅持不到那個時候了
所以最好的時機地點,就是現在,這裏。
要怎麼能確保羂索會過來呢。
很簡單,就是他確認自己勝利的時刻。
“這一切都是陷阱……”羂索的聲音突然消失,在這一刻,另一個意識接管了身體。
天元抬頭看著一步一步走到審判桌上的唐沢流,眼眸裏竟然顯露出異樣的平靜:“了不起,年輕人。”
“但可惜我必須告訴你,我的【不死】讓我永遠不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頂多是束縛我的這個軀體消失,‘自我’消失,過幾十年幾百年,由某些契機,我可能還是會誕生於世。”
他的話不像是威脅,更像是提醒。
“感謝您的坦白,我會在我有生之年,想到解決的辦法。”
唐沢流微微頷首,這個敬意不是給羂索,而是給天元,無論功過是非,終究是守護了咒術界一代又一代的賢者。
在新的咒術界不需要他後,平靜麵對生死的老人。
他拿起法官的錘子敲了敲:“現在,肅靜。”
唐沢流這個時候不知道怎麼就坐上了審判官的位置,居高臨下看著他:
“羅索,還有我記不清楚名字的長老們,你們的罪名是,擾亂咒術界的秩序,意圖將迫使普通人進化,和咒靈勾結,人體實驗,以及侮辱、破壞屍體罪、反人類罪。”
唐沢流冰冷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什麼要狡辯的嗎?”
天元麵上浮現羂索掙紮的表情:“你們想好了?沒有了結界的支持,咒術界的未來在哪裏……”
“都輸了就承認了吧。”天元搖搖頭,麵相著五條悟背後的眾人,張開了雙臂,“這是你們千辛萬苦來到我麵前,應當取得的獎勵
盡管從我身上踏過去吧!但作為交換,我會在世界上的某處一直看著你們,向我證明,你們現在的選擇沒有錯吧!”
他一抬手,除了五條悟之外,所有人都被籠罩在圓形的結界裏。
“判決結果——就地處刑!”
“五條老師。”
五條悟抬起手,咒力在手指間凝聚:“虛式——【茈】”
世界仿佛隻剩下黑白兩色,藍色和紅色的能量相互碰撞,形成了泯滅一切的招式,碾壓過天元的身體。
一切封建的、千年的餘暉在這個瞬間灰飛煙滅。
…
天元的時代結束了。
咒術界的新時代才剛剛開始。
先是天元的事情,在五條悟的招式下,不少‘不小心’和天元站在一起的長老們不幸被戰鬥的餘波波及,慘遭離世。
當然不是所有的高層都不幸身亡,在審判所的隻是選擇和羂索站在一起的高層,還有另外一些並不知情。
唐沢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力先斬後奏,等這些高層們發出異議已經來不及了,木已成舟,同時天元和羅索乃是一個人的事情,進化的計謀,意圖將所有普通人都與自身同化的陰謀,千年來對咒術師屍體的破壞,毫無人道的人體實驗等等等等的事跡,被一起披露了出來。
咒術界大地震,與此同時唐沢流和五條悟開始掀起對整個高層的洗牌,由頭自然是因為羅索和高層勾結的事,此刻高層的庇護傘倒塌,所有特級又都站在五條悟那邊(夏油傑獲得了治療),唐沢流他們聯合平民出生的咒術師組成了一個調查小組,開始對高層展開態度強硬的嚴查。
一開始當然是誰都有怨言,但隨著一個又一個內鬼被揭露,以及禦三家這些年的醜聞、冤案的再調查,一個又一個的真相再次驚到了吃瓜群眾的眼球。
當然保守派的反抗趨勢明顯,禦三家習慣抱團,並且他們三個家族的數量在咒術師中也是一個不小的群體。
但他們顯然小看了五條派這次改革的決心。
如今保守派最大的庇護天元已經倒下,就剩下他們了。
而唐沢流他們這邊采取的策略是,打一家,拉攏一家,先是采取雷霆手段搞了被羂索滲透最深的加茂家,整個家族高層原地解體,殺雞儆猴,占卜師手拿著可以顛覆一整個家族的黑料威脅禪院家站隊。禪院家沒有辦法,隻能支持改革,同時迎合新的製度,取消家族抱團,開始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