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橙陪老板談完那場買賣之後,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她不知道此時的心緒紛亂是在為哪般。離開百樂門,離開淩遇白,在法租界當一個透明人已經十幾天了,她聽不到外界的傳言,不知道淩遇白的現狀,或者是和林夢橙訂婚,或者是再次接手清風堂,她什麼都了解不到,自然也是因著她不想,不願去了解。
隻是此刻,杜公館購置了那麼多的軍火,目的顯而易見。
簡尚來敲門,千橙回來的時候,他坐在客廳裏麵看晚報,他似乎總是很有空,無論是出去還是回來,千橙看見的那個人總是他。
千橙把他迎進來,簡尚問,今天上班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問題?
千橙並不打算把心裏的疑慮告訴他,但簡尚卻似乎知曉一些似的道:“華茂洋行雖然表麵上是布匹生意,但的確有一些不為人知的交易,你在那邊會有一些不便,是我沒有注意到,這樣吧,我讓人給你重新找一份。”
千橙搖了搖頭說:“這個亂世,有一份工就很好了,我沒有覺得為難和不便。麻煩你了簡尚。”
她住在這裏十幾天,簡尚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千橙是真的覺得太麻煩他了,索性也就不和他客氣,直接像朋友那樣以名字相稱。
簡尚搖頭說:“我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和我客氣!”
千橙問他娛樂公司怎麼樣?有沒有出唱片的打算?
簡尚說有和香港一家經紀公司簽約,估計會簽那邊的一位藝人。千橙和他聊了聊藝人的事情,送走簡尚,她還是不可避免的擔心起了清風堂,擔心起了淩遇白。
第二天下班得早,她寫了張紙條送去大雜院,讓豆豆轉交給晚霞,想約晚霞見麵。
晚霞之前聽說千橙失蹤了,著急得病了一場,直到昨天才又開始去百樂門上台,今早一回來就見千橙約她,登時興奮得連衣服都沒換,就趕到了和千橙約定的地點。
千橙就坐在江邊,戴著帽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看上去竟然胖了一些。
晚霞激動的上前:“千橙姐,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千橙這次約晚霞出來見麵,是冒著極大的風險的,若有萬一,必定會被淩遇白注意到,她想要躲得幹淨利落就很困難了。她伸出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說;“我還活著!晚霞,你不能對任何人說見過我。尤其是俞空和雷徹!”
晚霞說:“千橙姐,是不是淩哥欺負你了?”
千橙搖頭,又點頭,然後又搖頭,到最後,隻淡淡的道:“和他沒有關係!晚霞,你聽我說,第一點,你要記住,你沒有見過我。第二點,我今天約你出來,是希望你透露消息給俞空或雷徹,這次杜公館新購置了大批軍火。”
晚霞似懂非懂的看著她:“千橙姐,你現在在做什麼?你是不是會很危險?你不要去了好麼?你回來百樂門好不好?你別生淩哥的氣了,他每天都到百樂門來,每次都是一個人坐在那裏,看起來好可憐的樣子。”
千橙聽不得別人提淩遇白,她咬了咬嘴唇說:“晚霞,我得走了,你記住,從來沒見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