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曼殊也不知道接下來咋辦了,她驚惶地看著那個佛墜,竟然愣在那兒不會動了。
“媽媽,你怎麼了?”呂瑩把問題投給了張曼殊。
“我、我剛才聽到、聽到欣欣……”張曼殊話沒說話,就聽夏雨輕聲咳嗽了一聲,她一哆嗦,馬上改口,“我聽到你弟弟心碎的聲音了,我、我想、想你弟弟不喜歡它……”
“心碎的聲音?不、不你說謊……嗚嗚……”呂瑩撲到童非身上失聲痛哭起來……
張曼殊這才急三火四地把那佛墜抓起來塞進了兜裏。
……
小品表演完了,四個選手要下台,謝教授覺得奇怪,就對張曼殊說:“曼殊,把你的小道具拿來給我看看。”
張曼殊和夏雨對望了一眼,臉漲得通紅,半天沒動,所有的人都疑惑地看著她,她的臉由紅轉白,眼神兒驚惶不安。真是見了鬼了,她怎麼會把那個佛墜拿出來了呀,真要命……張曼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卻聽到謝教授說,“曼殊,剛才你的表演很有創意,那個道具是你提前準備好的嗎?”
張曼殊看到謝教授笑容滿麵,又聽到謝教授的誇獎,就稍微放鬆了些,如果她再一動不動,就更會引人注意了,沒辦法,她隻好抱著僥幸的心理把那個佛墜拿了出來,上前遞給謝教授看。
那是個綠色的翡翠玉佛項墜,精工細作的工藝讓小小的玉佛眉眼生動、憨態可鞠,佛心中間有一道綠線,如水盈動,似乎佛光四溢,它靜靜地躺在謝教授的掌心,帶過微微泌濕的涼。
剛才,張曼殊和夏雨為什麼失態呢?謝教授剛要問,周麗穎幾個從後麵探過頭來看,她們並不識貨,就聽周麗穎轉頭對柳飛燕說:“看起來和你從泰山帶回來的玉佛差不多,是你送給張曼殊的?”
“沒有,我隻送了一個給許欣欣還讓她給扔了,後來我把在樓梯上揀的那個又送給了她,她當場就給摔碎了。”柳飛燕說。
“欣欣的玉佛!”蘇萌仔細看了半天,暗暗驚呼了一聲。
“什麼?欣欣的?”大家驚訝地看向蘇萌。
“是呀,這就是欣欣的傳家寶,它怎麼會在曼殊身上?”蘇萌吃驚地看著那個佛墜。
張曼殊聽到蘇萌的話立刻翻了臉,直著脖子叫:“什麼欣欣的傳家寶?那是我媽給我買的!”
“不可能!這就是許欣欣的,我曾經很仔細地看過這個佛墜,它的顏色、大小,還有佛心的這條綠線,完全和許欣欣那個一模一樣,欣欣是在假期排練發生意外的時候把它弄丟了的,曼殊,它為什麼在你的手上?你又為什麼說謊?”蘇萌急了,她最怕別人不信任她。
其他人不明白這幾個人爭論的什麼,另外幾個評委已經把分打好了,催謝教授:“謝教授,您還沒打分呢。”
謝教授沒有理會,他把佛墜放進蘇萌手裏,嚴肅地說:“你再看看,能確定嗎?”
蘇萌又看了看,肯定地點了點頭,“我確定,這就是許欣欣的傳家寶,你們看,這裏,刻著一個小小的篆字印章,寫的是‘許氏玉藏’。”
謝教授聽了,拿過來仔細一看,果然。張教授皺緊了眉頭,目光淩利地看向張曼殊和夏雨。
張曼殊咬著手背連連後退,膽怯地看向夏雨,夏雨卻不看她,急匆匆地走下台去,擠出人群離開了。
“張曼殊,你跟我來一下!”謝教授連評委也不當了,鐵青著臉領著張曼殊走了。
剩下的評委麵麵相覷,觀眾也議論紛紛,但比賽還得繼續,短暫的混亂過後,參加複賽的其他選手陸續上場,但周麗穎和柳飛燕幾個卻再也無心觀看了,她們怎麼也想不到,許欣欣的佛墜竟然在張曼殊那兒,這麼長時間,張曼殊裝著什麼事兒也不知道,還有夏雨,同樣不露聲色,她們倆個是她們最親密的舍友、同窗啊,她們怎麼也不願意相信張曼殊和夏雨會算計她們,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不容置疑,至少,張曼殊是在許欣欣從樓梯上滾下去摔昏了的時候,揀走了許欣欣掉在樓梯上的佛墜,也就是說,在她們排練發生意外的時候,張曼殊在場,卻很好地隱藏了起來……
張曼殊真是個弱智、掃帚星、笨蛋!
夏雨氣急敗壞地跑出階梯教室,像個沒頭的蒼蠅似的不知往哪裏去了,完了,全完了,功敗垂成!沒有比這更讓人上火的事兒了。眼看著她夏雨就能當主角兒了,偏偏張曼殊在關鍵時候露了陷兒,她到底是人還是豬啊,怎麼會……煩死了煩死了,怎麼辦怎麼辦?
夏雨焦頭爛額、眼冒金星,心慌得路都不會走了,謝教授很快就知道真相了,她夏雨導演了一場好戲,結果損人不利己,鬧得兩敗俱傷,主角兒全讓一班那幫龜孫得去了……夏雨心裏的火噌噌地往上冒,她幾乎聽得見自己的腦細胞在沮喪、憤恨、恐慌和怒火的焚燒下劈叭作響,她緊攥著兩個拳頭,壓抑著洶湧的心火,一口氣兒跑到楓樹林前的甬路上,摁著胸口痛苦地蹲了下來,捂著臉哭了起來。
刑警很快就會把她抓起來,她會在監獄裏過三年?五年?十年?夏雨眼前一片黑暗,不行,她不能在這兒哭,學校裏有辦案的刑警呢,她得趕緊找地方藏起來!夏雨慌亂地抹了抹眼淚,腳步倉促地衝進了旁邊的楓樹林。
楓葉如火,置身其中,像跌進了紅色的海洋中,深深淺淺的紅,大大小小的紅,連成一片氣勢洶洶,鋪天蓋地地淹沒過來,讓夏雨感到窒息。她猛地停下腳步,倉皇四顧,她又跑到了她無比熟悉的地方,站在那棵被雷火劈中的枯樹下,不遠處,就是鄭健飛和王雪兒埋“人體橡塑”的大楓樹,那棵楓樹不知被誰刮了些樹皮,粘膩的樹液已經幹涸,(那兩天,鄭健飛就躲在那棵樹上,晚上他從樹上爬下來摔倒時,摸到的“血”其實是樹液,恐懼讓他以為那是粘稠的血),乳白的樹髓外露,像一條觸目驚心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