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孤注一擲(2 / 3)

“你真不愧是表演係最聰明、最出色的女生,今天,我才真正知道你果然不同凡響!不錯,登高才能望遠,而登高的過程中,借助他人會比艱難的跋涉快捷省力得多,如果全浪費在路上,即使有成功的那一天,怕已經沒有了興風作浪的資本。”穆陽沙啞著聲音“讚美”她,往一邊閃開了,“那麼,勇敢智慧的王雪兒小姐,是我多事,請吧,祝你成功!”

鑽心的疼痛讓王雪兒步履淩亂,朦朧的淚眼前,花園裏的花草樹影在夜幕中如猙獰的怪獸,橫七豎八地斜插過來,劃傷了她裸露的手臂,她渾然不覺,隻失神地往前走,她知道,在穆陽心裏,她已經變得一文不值,她在這世上唯一一份留戀也斷了。

這樣,沒什麼不好。王雪兒告訴自己,可是,為什麼她會這麼這麼難過?她甚至想回過身來,不顧一切地撲進穆陽懷裏,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他,讓他幫她分擔!可是,那樣做的後果,隻能讓穆陽更加鄙視她!王雪兒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甩了甩頭,她已經沒有退路了,走下去,或許對自己還有個交待。

穆陽看著王雪兒踉蹌地背影,憤恨、痛苦糾結在一起,把他的心擰成了麻花,他克製著自己,轉過頭去,不再看她。

“咚!”王雪兒一個趔趄摔倒了。

膝蓋摔得火疼,全身散了架兒似的沒有力氣,王雪兒伏在那裏,心痛如絞、萬念俱灰,她茫然地抬頭望去,謝教授公寓的燈光晃疼了她的眼睛,她突然失去了前進的勇氣。

穆陽衝上兩步,想扶起王雪兒,卻在碰到她手臂的一瞬間停下了手,他僵在那裏,進退兩難。

就在這時,王雪兒轉過臉來,定定地望著他,輕言細語:“穆陽……”

那麼溫柔甜美的呼喚讓穆陽震顫,他不知所措地看著她,淡淡的月光下,她那麼美,不像是去幹下流事的壞女孩,而像不小心跌落塵埃的天使,他聽她柔弱地求他,“扶我起來。”

她的聲音充滿了魔力,穆陽不由自主地彎下腰去,把雙手伸到她的腋下,用力把她扶了起來。突然間,她撲進了他的懷裏,緊緊抱住他,把下巴抵在他的肩頭,她溫熱的淚水滴在他的脖子上,像沸油一樣灼痛了他,她的身體那麼柔軟,不足一握的腰肢似乎隨時會折斷,這樣的王雪兒,他恨不起來,他無法推開她。

“穆陽,穆陽……”王雪兒呼喚著他的名字忍不住嗚咽,“原諒我,原諒我……”

“雪兒,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穆陽輕聲問,卻沒想到,下一秒鍾,王雪兒猛然推開了他,提著裙裾頭也不回地跑掉了,她的背影像一隻驚惶的小兔子,在樹影間一閃,就遠去了……

“雪兒——”穆陽沉吟了一聲,揪緊了自己的頭發縮成了一團,緊接著,他就站了起來,循著謝教授公寓的燈光追了過去……

謝教授的門虛掩著。

王雪兒輕手輕腳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客廳裏亮著燈,沒有人,有嘔吐聲從洗手間傳來。

王雪兒走了過去,看見謝教授扶著洗麵台正吐得天昏地暗。

“謝教授,你還好吧?我來扶你。”王雪兒笑意盈盈地拿過毛巾,細心地給謝教授擦臉上的汙物。

“雪、雪兒!”醉眼朦朧的謝教授看了半天終於認出她來了,他似乎對王雪兒的到來一點兒也不意外,“來,去客、客廳,吃、吃水果……”

王雪兒好不容易扶穩謝教授走去客廳,和他一起坐在了沙發上。

“喜歡吃什麼、就、就吃什麼,不、不用客氣……”謝教授指著桌子上的水果盤說。

“我削蘋果給你吃。”王雪兒巧乖地說,拿起一隻蘋果削皮。

“雪兒,知道我、我最、最喜歡你什麼嗎?”謝教授舌頭發硬、酒氣衝天。

王雪兒硬著頭皮微笑。

“我最喜、喜歡你勤奮、上、上進,能精確地把握、把握角色、塑造、塑造角色……”謝教授偏著頭盯著王雪兒,半天才把這句話說完了。

王雪兒不由得一愣,謝教授這時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鼓勵她扮演一個聒不知恥的角色?好吧,既然大家都喜歡狼狽為奸,她又怎麼逃脫得了?何況,她早被鄭健飛……王雪兒暗暗咬了咬牙,把萌動的自尊和羞恥感強壓下去,努力穩定心神削蘋果。可是,她的手在抖,胳膊也在抖,好像她也剛剛喝醉了酒,好幾次,她差點兒割了自己的手,就那麼一隻小小的蘋果,她費了半天勁兒才削完。

謝教授伸長了腿倚在沙發上,看著王雪兒慢慢皺起了眉頭。

王雪兒看不透謝教授的目光,她的心跳不可抑製地慌亂起來,她笨拙地削了一片蘋果想放進謝教授手裏,想了想,她就切更小塊兒,直接送去謝教授嘴邊。

謝教授卻不張嘴,隻專注地看著她。

王雪兒不知把目光放在哪兒好,隻能被動地看著謝教授,她從來沒有和謝教授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過,雖然他保養得很好,一點兒也不像近五十歲的人,但他下垂的眼袋明白無誤地泄露了他的年齡,她還可以清楚地看到謝教授鬢角的絲絲銀發。她在幹什麼?她突然想逃。

“雪兒,你是老師最喜歡的學生。”謝教授的口齒變得無比清晰,說出來的話讓王雪兒的心跳更加紊亂了,她訕訕地收回手,把蘋果放回果盤,絞著手指如坐針氈。她等著謝教授說下去,或者有所動作,可謝教授偏偏沉默了,就那麼一動不動地看著她,似乎要把她透視得一清二楚。

這場麵太難堪了。王雪兒垂下眼簾,不敢看謝教授的眼睛,一時左右為難。想走,怕前功盡棄;想留,又頭皮發麻,她該怎麼辦?

“來,雪兒。”謝教授站了起來,晃了兩晃,把胳膊搭在王雪兒的肩膀上,半摟著她往臥室裏走。

衣冠禽獸!道貌岸然!偽君子!

王雪兒像個木偶似的站起來,一股寒流從頭串到腳,她不由地抱緊了雙肩。雖然謝教授所作所為正合她意,但她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隻感到更深地淒惶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