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麗穎和許欣欣都心不在焉，隻有蘇萌看得興致勃勃，每到一個攤點，蘇萌就要挑兩件衣服試穿。
許欣欣看了看自己身上皺巴巴的裙子，再看看周圍光鮮漂亮的服裝和無所顧忌的蘇萌，更覺得自己與這裏的一切格格不入，花樣繁多的服飾讓她眼花繚亂，她煩躁起來，想走，可又礙於麵子不能讓蘇萌掃興，隻好硬著頭皮看蘇萌花蝴蝶似的來來回回。
這次，蘇萌穿了一件韓式高腰蓬蓬裙出來，她站在鏡子前轉了一個圈，扯了扯裙角，自我欣賞了一會兒，不滿意地說：“顯胖，不要。”說完她一轉頭，一眼瞄上了衣架上的一件淡藍色的連衣裙，頓時驚豔地叫起來，“這件好，剛才我怎麼沒看到它？”
許欣欣和周麗穎在此之前也沒在意這件裙子，它掛在那裏，紗質的衣料輕盈平順，別致的款式讓人看一眼就再也挪不動目光了，可是，這裙子看起來怎麼這麼眼熟？
“你的眼光真好，這是今年最新的款式……”售貨員開始了即興演講，把蘇萌的審美眼光和那件裙子誇上了天，她手腳麻利地把那件裙子從衣架上解了下來，滿懷期待地遞給了蘇明。
可是，就在蘇萌拿著這件淡藍色的連衣裙往試衣間裏走的時候，許欣欣竟然看到蘇萌手裏的連衣裙下麵拖著兩條腿，再往上看，是柳飛燕搭拉的腦袋和飄在半空的長發，柳飛燕的身體像麵條兒似地掛在蘇萌的手上，被蘇萌帶進了試衣間！
許欣欣一下子想起來了，柳飛燕演曾倩的時候，穿著的就是這樣一件淡藍色的連衣裙！
試衣間的門關上了，許欣欣的呼吸困難起來，透過門板，她看見蘇萌脫下了身上那件粉紅色的裙子，露出光滑窈窕的胴體，而柳飛燕直挺挺地站在蘇萌的背後，單薄輕飄的身體緊貼著牆壁，慘白的臉瞬間變成一個醜陋恐怖的骷髏，嶁峋的牙床無聲地開合，貪婪地吮吸著蘇萌身上的人氣兒。
豆大的汗珠從許欣欣的額角滲出來，她死死地盯住試衣間的門，她看到蘇萌轉過身來的時候，柳飛燕立刻軟軟地滑了下來，癱軟在椅子上，被蘇萌攔腰抓了起來。蘇萌把那件淡藍色的連衣裙穿在了身上，轉過臉來時，蘇萌的臉變成了柳飛燕的！
“啊！”許欣欣發出了一聲驚呼，踉蹌地往後退去，一不小心碰到了一排衣服支架，“嘩啦啦……”那排衣服支架勢不可擋地倒下了，掛著的衣服淩亂的堆在了地上，像亂七八糟匍匐倒地的人，它們的身體全都軟軟的，沒有筋骨。
許欣欣驚惶地看著淩亂的現場，她看到每件衣服上都搭拉著一個有氣無力的腦袋，或側或正，卻全都不約而同地斜愣著眼睛瞅著她，嘴角掛著陰慘慘的笑。這詭異的一幕是這樣真實，真實得讓許欣欣兩眼一黑，雙腿一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欣欣，你怎麼了？”在一旁看衣服的周麗穎回頭一看，趕緊跑過來扶起許欣欣。
“哎呀，怎麼搞的，這麼大一排衣架你看不到？”售貨員有些氣急敗壞，手忙腳亂地收拾殘局。
“對不起、對不起。”周麗穎陪著笑臉趕緊幫著收拾，許欣欣傻愣愣地站在一邊，看著周麗穎和售貨員把那一個個“屍體”重新掛好，看它們一個個歪鼻子斜眼地支楞著腦袋，隻覺得全身的血都衝上的頭頂，一直把她的魂魄衝出了軀殼。
就在這時，蘇萌推開試衣間的門走出來了。
“好看嗎？”蘇萌一抬頭，看到眼前混亂的場景，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她疑惑地看看許欣欣，問：“欣欣，這是怎麼回事？”
許欣欣沉默無語，她驚怔地看著蘇萌，卻分明看到柳飛燕站在她麵前嘴巴一張一合——蘇萌變成了柳飛燕！恐懼迅速地貫穿了許欣欣的全身，她倉皇地轉過身去，一下子撲在周麗穎的懷裏，抱緊了周麗穎一連聲地說：“麗穎，飛燕、她是飛燕！”
“什麼飛燕呀，哪有？”周麗穎哄小孩似地拍著許欣欣的後背安撫她。
“她就是飛燕，蘇萌。”許欣欣說。
周麗穎詫異地看向蘇萌，淡藍色的連衣裙合體地勾勒著蘇萌妙曼的身姿，衣領和裙擺白色的蕾絲花邊讓她顯得俏麗清純，讓人眼前一亮，可是，周麗穎不得不承認，此時的蘇萌的確有點兒像那天的柳飛燕。
“蘇萌，你嚇著她了。”周麗穎指了指蘇萌身上的裙子，“飛燕那天穿的也是這麼一件裙子。”
“哪是呀，她那天穿的可沒有蕾絲花邊，我愛死這件衣服了……”蘇萌嘟著嘴巴說。
“嗚嗚……麗穎，我怕……”許欣欣情緒失控，從周麗穎的懷裏掙脫出來，沒命地往樓梯口跑去。
“哎呀，蘇萌，我得追她去，你自己看著辦吧，哪件穿著都好看。”周麗穎急忙追了過去。
蘇萌瞅了瞅身上的衣服，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越看越舍不得這件裙子。
“你那同學是怎麼了？看起來病得不輕。”售貨員說，“你別受她影響，說實在的，你穿這件裙子簡直能當模特，你看這款式、這顏色，配你這小身材，絕了……”
蘇萌動了心，說：“買著吧。”說完去試衣間換回原來的衣服。
售貨員一聽如釋重負，飛快地開了單，等著蘇萌從試衣間裏出來。
此時，蘇萌在裏麵怎麼也脫不下來那件裙子了，它勒住了蘇萌的頭和脖子，把蘇萌困住了！蘇萌拽了半天也沒拽得下來，隻好放下兩手把裙子穿回去，她琢磨了一會兒，才想起左邊腑下的拉鏈沒拉開，於是，她就拉住拉鎖開拉鏈，可那拉鎖紋絲不動，蘇萌急了，一使勁兒，拉鎖上尖銳的突起刺破了她的手指，她吃疼地一縮手，發現拇指已經滲出血來了。蘇萌暗暗罵了一聲，低頭再看衣服，拉鎖周圍已經染紅了一小塊兒。
蘇萌的好心情全讓許欣欣和這個拉鎖破壞掉了，喜歡的裙子也變得麵目可憎，她拉開試衣間的門，叫進售貨員，讓她幫著把拉鎖拉開，說也怪了，人家售貨員輕輕一拉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