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目光估測,那平台大概有個四五米的高度,而且身處在磚牆之內的中央,距離四周的牆麵都保持著大概一百多米的距離。
然而最終讓我完全感到震驚的,並不是那個突兀的高台,而是這磚牆之內,居然橫七豎八的堆滿了屍體——人類的屍體!
而那水泥之地的高台之上,更是被血一般的液體,染成了刺眼的腥紅。
當我看到那平台上,橫七豎八並且殘缺不全的屍體時,才最終確認那些液體確實就是人體內的血液!
望著這磚牆之內的情形,饒是我現在的心理承受能力再強,都忍不住感到胃中強烈的翻滾。
“這些……是什麼……”
望著眼下的這一切,我已經完全沒有能力進行思考了,唯有麻木的望向了身邊的張海蓮,希望這女人能夠說出一個與我心裏想法完全不同的答案,甚至我等待著她最終能告訴我,那些不是屍體,更不是人類的屍體!
可是現實永遠比理想要來得殘酷,當張海蓮最終說出那冰冷的兩個字,我心裏所有的妄想都在以瞬間破滅。
“屍體!”
語氣究竟是如此的冰冷,但是從這冰冷的兩個字裏,我卻能夠感覺到那種極深的恨意。
“這……都是那老頭幹的?”
想起剛才這女人的自言自語,我心裏再次想起了那個老頭的模樣,這就是那份延續了數百年的仇恨嗎?
看著那磚牆之內的屍體,我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憤怒,而是深深的寒意,一種對於人性深處那份惡毒的恐懼。
鬼神可敬,而人心可畏……
直到了現在,我才終於深刻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你覺得還會有其他人麼?”
張海蓮的語氣已然變成了質問,這讓我很不舒服,甚至對於這女人心中的憤怒有些不解。因為即使在那山洞之中,說起曾經那一段往事的時候,我甚至都沒覺得她又多麼憤怒。
為什麼看著眼前這些跟自己毫無關係的屍體,這女人卻激動得有點過了頭?
“我覺得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先冷靜一點?如果這真的都是張雲行幹的,他的所作所為確實能夠稱得上是喪心病狂,可是你現在卻讓我感覺有點過於極端了!”
不管這女人聽見這話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想法,也不管我說的這些會不會一瞬間讓她失去了理智,甚至最終把火氣全都發到我的身上來,此時此刻我也實在是忍不住了。
然而張海蓮在聽見我所說的這些之後,並沒有如我想象中那樣的歇斯底裏,然後將心中怒火全都傾倒於我身上,而是突然露出了一個冷冷的笑容,指著那磚牆之內說:“你仔細看看清楚,難道你真的不認識他們了麼?”
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將我的視線再次轉移到了那磚牆之內,本來我還對她所說的話有些摸不著頭腦,可是在我完全看清楚那幾具離我們最近的死屍時,才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
首先進入我眼中的,是兩具身上還穿著灰色廠服的女屍,盡管我對於這兩個女人壓根就不認識,可是那灰色的廠服卻讓我感覺特別的刺眼,因為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這兩個已然找不到頭顱的女人,正是跟賀俊屬於同一家工廠。
而散落在她們邊上的另外幾具男屍,從他們猙獰的麵孔上,我也能感覺到一絲眼熟。
直到在腦海裏又回想起那一片鐵絲網牆的時候,我才終於明白張海蓮的憤怒來自何處了。
那個身上衣服破爛,滿臉血痕的老人,正是最開始跟那個鄧茂山交談的開門老頭,而他旁邊的一個中年胖子,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也正是那天晚上,簇擁在張雲行身邊的土地主之一。
也就是說眼前所看到的這些屍體,除了那幾個在“台風事件”中殞命的務工者,還有那些第二十八代的隱村人。
但是在我將每一具能夠看見的屍體都辨認清楚,甚至在最靠我右下角的位置上,找到了我那位大老板的身影時,最終也沒能發現張雲行的所在。
當然,也有可能那老頭同樣在其中,隻不過是我目光所不能及的位置,但我心裏卻堅決的認為,那老頭應該沒有死。
而且除了他以外的所有第二十八代隱村人,應該就全部在我的眼前了。
這些一百多年前由惡念分化出來的人們,此刻終於完全從那噩夢般的生命中得到了解放,隻是他們的解脫卻成就了這份仇恨之火更加旺盛的燃燒。
“這究竟是什麼!”
此時的我已經無法釋然了,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很想親口問一問那個老頭,到底做出這一切是為了什麼,僅僅就是因為那延續數百年,在我看來純屬荒誕的仇恨?
“這裏……就是萬幽寂陰陣的陣眼,現在已經被布置成了另外一個邪陣……凝怨陣……張雲行……要成魔……”
看著眼前這個陣中之陣,我腦海裏不斷浮現的,始終是張海蓮最後所說的那兩個字——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