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ye!”
龐茲覺自己渾身上下都汗水濕透了……幸好又來個替死鬼幫他擋了一陣!現在這條斯庫納已進入全員臨戰狀態,暫時沒搭理自己。隻是過來個端槍的十幾歲混血孩子,踢了他一腳,用生硬的英語命令他蹲下!龐茲立馬就聽話地蹲在船台下麵了。
忽然,一片黑“呼”地從自己頭上的船台蹦了下來!一個巨大得嚇死人的黑鐵塔邁開大長腿幾就躥上了艏甲板……
“羅賓!是‘戎號’!就是我跟你們說過的那條‘戎號’!!”
龐茲的心都快嚇得不跳了!這黑大個子也太高啦!他猛然想起來了……這就是阿恩托市場裏出售的那位傳奇的非洲戰士——奧德!
緊著他就看見那個賓哥把望遠鏡猛地摔在了甲板上!從衣兜裏掏出一紅色的發帶束在額頭上。唰地拔出一把華麗耀眼的長劍,劍尖天,之後緩緩下落,一直向對麵那艘三桅船……
“蒼天作!能夠略略慰藉那對可憐的母子和那無數冤魂的,隻有血!!”
“麻痹的幹死他!”
“剁碎了他!”
“眼珠子給他挖出來塞他後門裏去!草榻割死馬的!”
刹那間,船頭上刀槍並舉,所有人都瞪起了血紅的眼珠子,麵目猙獰青筋暴露地嘶聲大吼!
龐茲就快虛脫了,他靠在外艙壁上蹲著,兩腿哆嗦得已經撐不住肥碩的身子了。
“戎號”可沒牛號那麼乖,它居然想掉頭逃躥!可是連龐茲都道,你麼扯啥犢子呢?你瘋瘋瘋了吧?
這條斯庫納縱帆船搶風度太快了!你“戎號”辣種三桅橫帆船掉頭之後幾乎是全逆著洋流風向還想跑?麻痹的連原地不動都很難好不好?幾乎就像把屁股撅起來頭說:“來呀快上來幹我呀……”差不多。
所以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龐茲覺得肯定是不到兩個小時吧,他就那個“毆群”的壯士薅著脖領子也跟著跳舷上了“戎號”。
這是那個賓哥在舷前下的命令:“查理!把那死胖子拎過來!請他欣賞個人秀熱熱身,下一場的主角就是他了!”
“戎號”的47個水手都乖乖地雙手抱頭蹲在前甲板上。隻有船主“馬歇爾”和他兒子小馬歇爾船長站在這群看起來不怎麼太凶惡的盜麵前。
老馬歇爾不卑不亢地微一鞠躬:“戎號船主馬歇爾向各位英勇的上騎士致敬。請問各位是哪一幫的?”
馬歇爾也不故作鎮定,他的挺鎮定的。在加勒比混了幾十年,啥風雲變色巨潮洶湧的大場麵沒見過?何況他心裏有底。一來,他的船從非洲過來,本沒幾個錢,不怕搶。二來,加勒比最沒人性的霸卡尼亞盜幫其實是他暗中的後台。而其他無論是已經落魄的英國皇家盜幫,還是岸兄弟會,又或是那些不入流的散盜們,通常都不殺人的。這點他心裏有數。
沒人答他。對方那群人裏,有個穿黑皮風衣高筒黑皮靴,額頭束一條紅色發帶的東方年輕人,背著手“咯噔咯噔”地緩緩繞著他們父子走了一圈兒,忽然歪頭斜睨著他沉聲問道:“托馬斯•馬歇爾?”
“是的生。”
“這是你兒子?”
“是的生。”
那人點點頭沒出聲。忽然一把薅住托馬斯的金色假發套扯了下來!另一隻手閃電揪住了他的頭發,把他的頭猛地往下一扯……同時膝蓋大力猛抬!
“嗷!”
托馬斯覺得自己張臉就像一塊高飛來的殞石給拍中了!巨痛使他超常發揮地飆了個絕對的高音!
他兒子小托馬斯狂一聲剛想往上衝,卻人猛地從後麵扯住了頭發!腦袋不由自主地向後仰去……
東方人薅著老托馬斯的頭發往船舷那邊拖,口中冷聲喝令:“把它崽子也拖過來,讓它親眼瞧著!”
小托馬斯的頭難至極地後仰著,一股大力推搡到船舷邊,下去的經曆是他長到三十幾歲從未想像過的……
那個東方人太陽穴上似有兩條怒龍在飛舞!他咬著牙雙手死死揪住老托馬斯的頭發把他腦袋“咣!咣!咣!咣!咣!”一下一下死命地往船舷的木棱上磕!
磕一下就嘶吼著問一句:“爽嗎?爽嗎?爽嗎?爽嗎?操你媽的說來聽聽啊!爽嗎?!”
此時不但龐茲麵如土色抖似篩糠,連其他那些盜們也都一個個呆若木雞!似乎連他們也沒想到這位賓哥會殘酷至此!
“換人!”
賓哥喊了一聲,就像苦力們趁貨主不在時發泄怨氣,把老托馬斯像摔麻袋一樣揪著頭發摜在甲板上!
他走過去從後麵雙手薅住小托馬斯的頭發,衝那個查理一歪頭。
查理似乎猶豫了一下:“頭兒,要不……”
賓哥沒說話,瞪著通紅的眼珠子望著他!查理不敢說了,趕快跑過去拎著老托馬斯的頭發又把他揪了起來,讓他後仰著頭親眼瞧著……
“小畜生!爽嗎?爽嗎?爽嗎?爽嗎?操你祖奶奶的快說啊!說啊說啊!為麼!老是!老是!不說!不說!話呢!!”
賓哥薅著小托馬斯的的頭發,把他的臉“咣!咣!咣!咣!咣”地朝船舷的銅箍上一下一下地照死裏磕!仍是磕一下就咬著牙問一句!
沒片刻功夫,老托馬斯就開始不似人聲地嚎開了!他心碎地看到兒子也跟自己一樣,碎牙崩了一地,鼻子全塌了,張臉就像獅子啃去了表皮,露出的是一大片亂八糟的血肉模糊!
魔鬼賓哥終於像是累了,他把小托馬斯也摜在甲板上,從旁邊一個帥哥手裏過一條白毛巾擦擦手扔掉。衝另一人招手吩咐:“把船上的鞭刑架搬前甲板來,要兩副。搬張椅子這兒,對了,來瓶酒。”
沒一會兒,一把船長室裏的綠檀雕椅子擺在甲板中間。將二多人圍在前甲板這裏,沉默驚恐地看著那個魔鬼坐在椅子上仰頭猛㨄了口酒,又朝旁邊一伸手……。旁邊的金毛矮個子趕快遞來一隻雪茄幫他點上。
魔鬼地吸了一口,朝麵前雙雙固定在鞭刑架上的父子戲耍地吐了個大煙圈兒,慢悠悠地問道:“親眼看著自己的親人殘害折磨,心靈一定很痛苦吧?嗯?來吧,請談談心得體會,細膩點,讓大夥開心一下。”
“船長……我錯啦……求您過我們……我會付贖金的……很多很多錢……”老托馬斯不想著吃眼前這暴虧了。
魔鬼夾著雪茄的手擺了擺:“您看,我在和你們父子倆探討心理學、倫理學、以及人的情問題。您卻如此熱衷於跟我談生意,還能不能一起愉快地聊會兒天了?”
“既然你不是要錢是要命,那你過我父親!我不道你為啥要這麼幹,但無論是同行計我們雇傭了你,還是俺家人不啥時候得罪過你,我自己用命抵了!行不??”小托馬斯執拗的性子發作了。
魔鬼仰頭又㨄了口酒,下酒瓶“啪啪啪”地鼓掌……
“人!的。我必為您對自己父親這份摯的,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情脫帽致敬!”
魔鬼邊說邊站了起來,慢條斯理地“咯噔咯噔”朝前走去,一直走到小托馬斯麵前,和他那張已經不像人的血臉對視著……
“隻有一個問題。既然您道親眼看著自己的親人折磨殘害是如此痛苦,為麼您會在一位可憐母親的眼前,把幾歲的兒子用各種殘酷的方式毒至死呢?是,我也道跟你們這樣劣的畜沒法用人的語言討論‘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和‘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可我的的他娘的極度好奇!到底是怎樣邪惡的心靈會使你們這種畜理所當然地認為,隻有你們自己是有血有肉有情的,而人就不會有痛苦,不配有親情,不可能傷心呢?”
小托馬斯實有幾分血性,也可能是事已至此索性豁出去了!他梗著脖子瞪著魔鬼滿嘴噴吐著血沫子狂:“我們從沒對一個人出過分的事!我們隻是在奉天主的旨意行事!使偽善如你,可曾在乎過一群蒼蠅或幾隻蛤蟆的死活嗎?”
“閉上你的逼嘴!賤畜!”
“聖經裏哪一條告訴你們隻有白人是人?你這雜種!”
“你們全家人是蒼蠅和蛤蟆!我他媽想活撕了你這條小白蛆!”
魔鬼擺擺手製止了那些群情洶湧的黑人、印第人、梅斯蒂索人、穆托人、桑博人……對了,還有與他同為黃種人那個夥伴。
他盯著小托馬斯一字一頓地問:“我也很想道,聖經裏到底是誰?在哪一章?哪一節?哪一句話裏?給了你這樣的大白蛆那麼神聖的驕傲、堅定的念、以及心理得地奴役殘害其他膚色人的底氣?”
小托馬斯不屈地把頭向前掙著,嘶聲大喊:“大家都是這麼說的呀!異徒!那我也問你,如果聖經裏沒有,為啥皇廷和所有新舊基督都讚成奴隸製的存在是合理的呢?你咋解釋?”
這是他娘的麼歪理邪說?連龐茲都聽不下去了!那個魔鬼顯然也都氣樂了,可他似乎不是基督徒,所以一時還不該拿麼話來懟這明顯等於屁一樣的理論。
但那個非洲巨人奧德站出來了,他“嗵嗵嗵”地走過去,居高臨下瞪著小托馬斯用震蕩得氣都嗡嗡響的聲音問:“這麼說,皇販賣贖罪券也是仁慈的了?皇發動十字軍東侵也是正義的了?廷和神職人員那些公然買賣聖職、相互傾軋、謀殺、貪汙、雞間、**、酷刑、誣陷、火刑……這一切一切都是合理的嘍?我也是主的奉者!遠比你虔誠!可我也迫切地想道,到底聖經中哪些章句給了你們如此奴役和殘害同的權力!?”
小托馬斯明顯是個沒腦子的,估計連字都未必認得。但他爹可就不同了。剛看起來還氣息奄奄的老托馬斯忽然抬起頭來,用很自很輕蔑的口氣答了這個黑巨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