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那是你的看法。古代人可比你講究。知道什麼叫不吃嗟來之食嗎?”
姚圈圈隻好搖頭:“不知道。”
我說:“嗟來之食,就是說,當你餓得要死要活的時候,我對你說,來,姚圈圈,這點兒剩飯賞給你吃了,你怎麼辦?吃,還是不吃?”
姚圈圈說:“我不吃!我憑什麼吃你的剩飯呀!”
我說:“要是不吃你就得被活活餓死呢?”
姚圈圈說:“那……”
我說:“那就吃唄。有飯不吃,活活餓死,那不成了傻瓜了?”
姚圈圈看了看我:“難道不是嗎?”
我撇撇嘴,說:“所以說,那隻是你的看法。古代人寧肯餓死,也不肯吃‘嗟來之食’!在古代人看來,那是……那是骨氣;而在你看來呢,就是犯傻。”
姚圈圈被我說得也有點兒犯傻,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說:“郝奇,你不吃拉倒,餓死活該!不就是餓了一頓飯嗎,還把自己弄得跟古代英雄似的,沒勁!”
我餓得難受,不想再跟她鬥嘴了,就沒再吭聲。我不想當什麼古代英雄,可誰也不能把我當成現代傻瓜,是不是?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肚子都餓癟了。老媽知道我沒吃晚飯,很奇怪,一邊趕緊給我熱飯,一邊問我:“你不是在同學家嗎?怎麼這麼晚了還沒吃晚飯?”
我恨恨地說:“別提了,他們家太摳門了,就怕我吃他們家的飯,所以一直拖著不做晚飯。”
老媽直皺眉頭:“還有這樣的家長?是哪個同學呀?是不是那個叫什麼圈圈的?”
我說:“姚圈圈!就是他們家!”
老媽不高興了:“那以後別再去他們家了。”
我說:“我知道了。下次姚圈圈來咱們家,你也甭給她做飯吃!”
老媽說:“那可不行。咱們可不能學他們那樣。”
我覺得好玩,還想接著說呢,旁邊的老爸一瞪眼:“你小子,姚圈圈怎麼得罪你了,你這麼編派人家?”
第二天我又去姚圈圈家跟她學棋,不過沒到晚飯時間就跑回來了。我可不想再挨一頓餓了,那滋味可實在太不好受了。
沒來由地,我忽然又想到了老大。聽說老大為了表達自己的不滿或者絕望,動不動就進行絕食。雖然老大看上去應該比一般的地球人扛餓,可外星人到底也是人呀。每次拒絕進食,老大都會餓得打蔫。老大絕食時間最長的一次,就是見我之前的那次,竟然一連十天沒吃東西。老媽他們想了不少辦法,想幫他補充點兒能量,但是因為老大不配合,都沒有成功。如果不是被老大弄得實在沒辦法了,老媽和研究所也不會輕易讓我這麼個小孩子摻和進來。而我隻餓了一頓飯,啊不,準確地說,是一頓飯吃得晚了點兒,就難受成那樣,真難以想象餓上十天會是什麼樣的滋味。不過估計地球上沒有人知道那種滋味,因為地球人十天不吃飯早就餓死了。更加難以想象的是,老大還是主動要挨餓的。選擇這樣的方式,說明老大的心裏得有多少絕望和不滿呀!不過我轉念一想,也許外星人的消化係統跟地球人不一樣呢,在地球人看來難以忍受的事情,在外星人那裏卻是不值一提的?
我和老大麵對麵坐好。我拿出棋盤,把棋子擺好。我偷眼看了看老大,他的表情還是木木的,什麼也看不出來。我想起和姚圈圈關於地球人和外星人誰更聰明的爭論。姚圈圈的理論是,如果是地球人先發現了外星人,並且先到達了外星球,就說明地球人比外星人聰明,因為地球人的技術更先進;反過來,如果是外星人先來到了地球,那就說明外星人肯定比地球人更聰明,因為他們的技術更先進嘛。我心裏覺得姚圈圈的說法有一定的道理,不過嘴上還是忍不住反駁說:“技術先進就一定更聰明嗎?我覺得可未必。比如說吧,有些金發碧眼的老外,技術就比咱們先進,可你覺得老外就比咱們中國人聰明嗎?反正我不那麼覺得。”
姚圈圈被我的話將住了,一時找不到反擊的理由。我暗暗得意。不知道為什麼,姚圈圈說什麼,我總是喜歡找出個反對的理由來,好像不這樣就不舒服似的。
我拿起一顆棋子,看了看老大,心裏想:外星人到底有多聰明,這個謎底沒準馬上就會見分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