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2 / 3)

會場肅穆寂靜,每個人臉上都現出驚訝與憐惜的表情。

貴兒說:“沒想到春豔還這麼剛烈!”

老秦問:“老周,春豔的請求你和子善媽答應嗎?”

“能不答應嗎?我們為有這樣一個好兒媳婦感到自豪驕傲呢!”

梁滿倉說:“啊呀!咱們河西村要辦一場特殊婚禮了!”

石老三說:“我是打前站來和大家商量這件事的,同時還派範主任回去向縣上彙報,給春豔請功,因為她端了藍軍黨的老巢,為咱們縣立了大功!咱先初步議個方案,等梁局長、範主任他們來了再定。”

錢常有說:“我看這件事要辦得轟轟烈烈,舞台上掛個橫幅,上寫‘英雄烈士周子善春豔結婚典禮’哎!春豔姓啥都不知道?”

梁滿倉說:“潘大隊長和春豔同在郭家幹了好多年,還不知道春豔姓啥?”

貴兒搔著腦袋說:“我還真不知道!那時大家隻春豔春豔地叫,從沒聽誰喊過她的姓。”

老秦說:“那你就跑兩步問一下郭福山、大太太。”

“行!這件事讓他們知道一下也好!”貴兒跑著去了。

貴兒跑回去問,郭福山眼瞪老大說:“春豔姓什麼?我咋就沒注意過!”

大太太仰頭思索:“你別急,讓我想,那年春豔爹那酒鬼來要錢,走後大家都叫他什麼來著?對啦!酒鬼老耿!春豔姓耿。你問那幹啥?”

於是貴兒就把在會上聽到的事給他倆複述了一遍。大太太說:“啊呀!春豔就那麼烈?”

郭福山問:“榴花也死了嗎?”

“據石老三說,在場的人不是被炸死就是被塌死了。”

“你還問那狐狸精幹什麼?是想把那屍體搬回來和你埋一塊兒嗎?”

郭福山紅著臉說:“我不是那意思!”

貴兒打圓場:“大太太你也別埋怨老東家,畢竟夫妻一場,還能一點不念想!不過老東家你要理智一點,二太太死心塌地跟了高天順,這會兒高天順是反革命,咱最好不提她,小心引火燒身!”

“就是嘛!咱姓啥屬啥咱不知道?要我說,咱應該借這件事好好表現表現!”

“怎麼表現?”

“細說,共產黨對咱夠寬大的了!隊裏的社員對咱也算友好,咱不該好好感謝黨和群眾嗎?可要無緣無故地表現就顯得虛,春豔不是成了英雄嗎!她那酒鬼爹現在也不知在世不?實際上是英雄無家。春豔在咱家幹了十多年,咱把她當成咱的女兒,以娘家人身份辦宴席把群眾請請,不是盡善盡美嗎?”

“你說那行!我同意!我一直也有那個想法!”

貴兒說:“你這想法好!不過,人家怎樣看法不得而知!是這,我把你們的意思轉達給領導,讓大家研究決定!”

貴兒回到會場首先報了春豔姓耿。緊接著述說了大太太和郭福山的建議。

老周說:“大太太是好意,我家給兒子娶媳婦,義不容辭,喜宴錢我家承擔一半!”

老秦說:“那更好!到那天,在戲台院開大會設宴席,全大隊社員參加,我看咱河西村從來還沒有過這麼熱鬧的婚慶場麵呢!”

貴兒說:“子善和春豔是咱河西大隊的英雄,這麼大的事咱大隊還能一點水不出!這是一件紅事也是一件白事,我建議大隊請一班吹鼓手,吹拉彈唱,那才真正像一回事呢!”

錢常有獨出心裁:“我看請吹鼓手還不如把縣劇團請來唱一天戲!”

梁滿倉錦上添花:“對!縣劇團的《白毛女》唱得很火,就讓唱本戲《白毛女》加幾回折子戲。”

錢常有不甘示弱:“《白毛女》的劇情到很適合春豔,那高天順就如同黃世仁。不過那戲太苦了,我看唱《梁秋燕》也很好!”

石老三看了他倆一眼說:“先不爭那些了,老秦、貴兒,你們大隊研究一個方案,等縣上領導來了再最後決定。當務之急是先派人打墓,李科長護送春豔的欞柩馬上就要到了,欞柩回來後先下葬,然後再開大會舉行儀式!”

貴兒和老周來到郭家,郭福山手裏正拿著一根繩擺弄著,見二人來了,手擎著繩忙起身打招呼讓座。老周坐下了說:“老東家忙什麼哪?”

郭福山把手裏的韁繩搖了搖說:“繩索斷了,我學著續接,可怎麼也接不對?”

老周接過繩索看了看說:“這樣接不對!”兩手一拽,繩套就鬆鬆拔脫了,“應該這樣壓辮才接的牢!”他重新接繩索,壓了幾匝辮,用手拽,“你看!這樣接怎麼也拽不開!”

郭福山拿過來翻轉著看看,恍然大悟地說:“啊呀!真是一竅不得,少掙幾百。原來是那麼點竅門啊!”

老周說:“老東家現在還勤快的很?”

“共產黨改造人麼,要把咱從剝削階級改造成自食其力的勞動者,咱不抓緊改造行嗎?”

“哈哈哈……老東家說得好!”老周和貴兒都笑了。

大太太提來壺給他倆邊倒茶邊說:“那人一天不讓他手閑,隻見他摸揣這摸揣那!也不知幹下啥人活!”

老周說:“話不能那麼說,過去,那些粗活都是我們下人幹的,老東家從小到大摸過那些東西沒?現在能摸索著幹就了不起!這就是社會的進步!就是共產黨的偉大!”

“你說那話我不和你抬扛,他那條命是共產黨給的,他要不是識時務思想變得快,這時怕早沒命了!你看高掌櫃,按說他的罪能和老東西比嗎?可他頑固不化!死不悔改!越陷越深!最後落了個啥下場?佛祖說:放下屠刀,立體成佛!可有些人就是聽不進去,還要連累多少好人。唉!”

郭福山低頭不語,隻顧認真接他的繩索。

貴兒把他們的建議在大隊兩委會上討論的情況對他們說了。同時老周當場表態,說他家承擔一半宴席錢。

大太太說:“不用!我一家承擔就行了!”

“大太太寬宏大量眾所周知!要是在過去,你家拋撒的東西比我家的家當都多。可現在不同了,大家同在一個生產隊,憑工分吃飯,分的口糧一樣多,說實在話,在某些方麵,你這地主的生活怕還趕不上我貧下中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