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以後，她關了門窗，點著燈，又悄悄取出手榴彈，把兩顆手榴彈捆紮在一起，揭開後邊的蓋子，用一根細繩把兩顆手榴彈的線綁在一起放回箱子，把細繩引到箱子外邊，鎖上箱子，把細繩的外端藏在箱子後邊。然後坐在炕上癡癡地發呆。想著那一刻，她的頭皮好像都在紮紮地爆裂。
公安大隊撤回北惠鄉鄉政府，連夜召開幹部會研究作戰方案。經過熱烈討論，決定采納範春亭提出的方案：派一個小分隊插進敵人心髒，內應外合，一舉殲滅敵人。但要實施這個方案，必須找一條上山的秘密小道。
第二天，大家就在梁鄉長找到的牧羊人帶領下上山探路。溝深林密，蒿草叢生。一路披枝豁葉艱難行進來到一處山崖下，山崖有兩丈多高，崖畔長一棵白鬆樹，枝椏彎彎曲曲伸向空中。
牧羊人一指說：“這就是白鬆崖，其它能上山的路口匪兵都派人把守。這兒是懸崖，他們不注意，如果上了白鬆崖，就可直達山頂。”接著給他們介紹，說年輕時他們幾個朋友在這兒玩，比賽誰能攀上去，把一條一端帶鐵鉤的粗繩扔上去鉤住鬆樹枝，然後有幾個人就攀登上去了。
石老三看了看說“回！”一行人又走下山。範春亭邊走邊用粉筆在樹身上畫記號。
回到鄉政府，石老三就分派戰鬥任務：“兵貴神速！茲決定今晚襲擊霸郎山！李智宏、範春亭帶領一個突擊隊從白鬆崖攀登而上，直插敵人心髒！我和高分隊長帶人從正麵進攻！登山成功後打信號彈，總攻開始！”他又對梁鄉長說，“麻煩你負責後勤，今天讓灶房給戰士們做一頓大米肉菜飯。明天準備一頓慶功宴！把酒準備足。”
梁鄉長點頭說：“沒問題！”
天光午後向晚，範春亭、李智宏帶領突擊隊向白鬆崖進發。他們不但扛著槍，還帶著斧頭、鐵絲、鋸子等工具。鳥鵲鳴叫著向林深處飛去；牧羊人喊起了嘹亮的回群號子——哎嗨喲！領頭的梢夥〈公羊〉你回頭走噢！要吃那青青草，待到那明天早哎……
來到白鬆崖下，大家分工合作，默契配合，很快就做成了一個高梯子。李智宏爬上梯子，舉起長杆把鐵鉤掛在了一枝橫長著的鬆樹枝上。用手拽了拽，見鉤牢了，撂下長杆，手抓繩子足蹬崖壁嗖嗖嗖幾下就上到了崖頂。
他向山上看了看，向下招手說：“可以上來了！”
範春亭對他揮揮手說：“下來！下來！時間尚早，上去小心敵人發現了！咱擦黑上山。現在大家都檢查一下，今晚戰鬥可能很激烈！一定要做好充分準備！”
夜幕降臨，山野一片寧靜，高天順檢查了一遍崗哨，看了看山下，心裏說，石老三，你想攻上山？做你的夢吧！老子盡可以高枕無憂，抱妾而眠。
他輕輕推門來到春豔屋，春豔的心懸到了喉嚨門，屏息向箱子挪了挪。他上床摟春豔。春豔說：“我流產還沒一月，你又來幹什麼？”
“我來給你打熱駒！定要讓你盡快給我生個孩子！”高天順說著爬上身。
“唉！”春豔歎息一聲，不由得淚流如注，上齒咬著下唇，心內說，子善，我給你報仇了！右手伸上去摸著了細繩，遲疑片刻，猛揪繩子，閉上眼睛，屏氣凝神……
李鬆在外邊急促地叫：“高隊長！不好了！公安部隊攻上山了！”
“唵！”高天順肚複的熱精還來不及噴出來，翻下身慌慌張張跑出門去。
春豔長噓一口氣，關好門，點著燈，打開箱子看，原來是箱子縫把繩子夾死了，沒拉斷手榴彈的弦。
她擦了把頭上的細汗，心想，沒爆炸也罷，我還沒見著石老三，也不曉得他知道不知道子善的事！又小心翼翼擰上手榴彈的蓋子，放回去鎖了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