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蘭重新掏出手槍說：“常德勝你想反悔！”
“開槍吧！蘭蘭，我早把死置之度外了！如其讓共產黨殺了，還不如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我無怨無悔！”
“唉！”蘭蘭長歎一聲，把槍又別回去。“你那條件隨後再說。”
“你答應啦！蘭蘭。”他一下撲上去抱住她。
蘭蘭推著他說：“別！別！你滾開！”
常德勝不由分說地把她抱到沙發上，喃喃地說：“我把孩子送到了香港。表姐來信說，蘇玲很聰明，她一定要使她受高等教育！”
蘭蘭“嚶嚶嚶……”哭著。
蘭蘭和常德勝來到西城門。常德勝對守門的士兵說：“開門！讓梁秘書出去！”
士兵開了門，蘭蘭走到門口回頭瞅了常德勝一眼。常德勝對她擺擺手。蘭蘭出去了，士兵關了門。
常德勝把高警衛員和江警衛員叫到僻靜處小聲商量了一陣，他倆便分頭集合隊伍去了。
隊伍很快集合好了。常德勝嚴肅地站在隊伍前看著士兵，半天沒話，氣氛肅冷得讓人窒息。好半天他才說：“兄弟們！”隊伍啪的立正。“稍息！大家都看到了！解放軍把楨縣城圍得水泄不通，我們插翅難飛！如果解放軍用大炮轟擊，楨縣城將會夷為一片瓦礫，生靈塗炭！慘哪！剛才梁秘書回來告訴我一個消息，說解放軍說，隻要我們反戈投誠，大開城門，讓解放軍順利進軍，保護城內人民生命、財產及文物不受損失，解放軍將對我們既往不咎！進行改編！鑒於此種情況，我決定帶隊投誠！將功贖罪！”響起“啪啪啪”的掌聲。“持不同意見者，戰爭結束後我放你回家！現在必須聽從命令！有違抗者，立即處決！現在各就其位，看到三顆信號彈後，立即調轉槍口向城內守兵射擊！執行命令！”
城防隊士兵嘩嘩嘩又奔上崗位。
“啪！啪！啪！”三聲槍響把三顆信號彈送上天空。城門大開，解放軍、遊擊隊潮水般湧進來，“殺！殺！殺！”喊聲震天。蘭蘭已脫掉偽裝，穿著軍裝，戴著紅五星軍帽，颯爽英姿地衝鋒在前！
衝鋒號聲嘹亮！
孫大頭顛三倒四跑進縣府大堂報告：“崔縣長！崔縣長！馬團長讓我告訴你，常德勝嘩變開了西城門，解放軍和遊擊隊已經衝進來了！”
崔林玉驚慌失措：“什麼？趕……趕快告訴馬團長，把部……部隊往南城門撤！突……突圍！”
孫大頭跑著去了。劉湘膽戰心驚，像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踱著。
崔林玉喊張琪備車。張琪跑步出門。一輛汽車開進了縣府大院。崔林玉、劉湘等縣府官員爭相往汽車上擠。高天順跑上前拉住劉湘說：“劉書記，特務隊怎麼辦？”
吵雜聲太大，劉湘雙手撮成喇叭狀對他說：“把隊伍拉上霸郎山，堅持住！我隨後派人與你聯係！”說畢，爬上車，絕塵而去。高天順懨懨然對著遠去的汽車，望塵莫及。
忽然一聲爆炸聲將他驚醒，他急急慌慌向外走。剛出門，楊六兒帶著一幫人匆匆趕來，氣急敗壞地說：“高隊長，咱們怎麼辦？解放軍已經打到家門口了。”
“劉書記要咱們上霸郎山堅持鬥爭！”
“去他媽的蛋！他們逃之夭夭，讓咱們當炮灰！我不幹！走！”楊六兒手一擺，帶著他的人走了。高天順在後邊喊也沒喊住，一溜煙消失在人群內。
特務隊大廳內，子善向大家說：“特務隊的兄弟們！國民黨大勢已去！楨縣馬上就要解放了！再別執迷不悟！跟我投奔遊擊隊求一條生路……”
高天順剛踏進特務隊的院子，張奎就迎上前對他附耳報告，說周子善鼓動叛變！二太太領著春豔也從他屋內出來，虛說怪道：“啊呀！天！火燎眉毛！你跑哪兒去了？”
“等一下！”高天順說著向大廳走去。二太太和春豔也跟了過來。高天順從開著的窗子看進去，子善正起勁鼓動：“兄弟們！事不宜遲……”高天順手起槍響，“啪！”，子善應聲倒地，血腦迸流。眾特務都驚得呆若木雞，僵立在那麼裏。
如晴天霹靂，春豔“啊！”一聲大哭，捶打著高天順：“你怎麼把子善打死了！你這個魔鬼！你遭天打五雷擊……”哭鬧不止。
“把她給我弄屋子裏去！”張奎和二太太一人拉一隻胳膊把春豔拉回屋內去了。高天順對那些驚魂未定的特務們說，“各位兄弟！共產黨沒有天下！國軍還會打回來的！和上次打回來一樣。上峰要求我們拉上霸郎山堅持鬥爭！誰想叛變和子善下場一樣！現在我宣布，分開各自行動，在霸郎山集合！解散！”人們“嘩”地散去。
高天順回到辦公室，春豔還在嚶嚶地哭。他大聲嗬斥：“你還哭個鬼！解放軍來了就要把你剝光吊在樹上打！還不畫妝快逃！”
南關城樓上的敵人加大火力掩護，機槍“嗒嗒嗒”鳴響，手榴彈“轟！轟！”爆炸，硝煙彌漫。解放軍、遊擊隊以更加猛烈的火力還擊。南門打開，城內的敵人潮水般逃出城。擁擠著從南橋通過。汽車裹在人群中緩慢行進。
秦彪說：“坐汽車的都是當官的，狠狠地打！”戰士們向汽車射擊、扔手榴彈。
崔林玉、劉湘等跳下汽車夾雜在人群中逃竄。汽車好容易過了橋，加快了速度。那些當官的爭先恐後往車上趴。有一個腿受傷的軍官沒趴上去，被甩下來，一瘸一跛攆汽車，嘴內罵罵咧咧：“媽的！活見鬼！”
四城門全被打開。解放軍、遊擊隊迅速攻占縣府各機關單位。
街上人聲吵雜。人群中，一個戴破草帽、拄拐杖、弓腰駝背的老頭和一個衣衫襤褸、頭頂黑帕的老太太，帶著一個穿破花衣服，臉髒兮兮，頭發亂蓬蓬的姑娘。細一看，原來是高天順、二太太榴花和春豔，他們一路急匆匆向西門走去。走過“中興和”門口時，春豔盯著門看，那門緊關著。她多麼希望那門突然打開，石老三從內邊出來，她好把子善犧牲的事告訴他。
高天順拉了她一把小聲說：“你找死！還不快走！”
錢常有和梁滿倉背著槍急急慌慌走進西門，像兩隻掉隊了的公雞，昂著頭胡瞧亂瞅。高天順窺見了他倆，把草帽往下拉了拉，拽了下榴花和春豔，匆匆繞道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