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冽的寒風帶著刀子般的雪花撞在臉上生疼,風雪越來越大,呼出的二氧化碳迅速在防護鏡上凝結,徐秋收戴著厚厚的手套擦拭著防護鏡,明亮了些許,眼前白茫茫一片,已經辨不清方向,身後的腳印在風雪中逐漸消失。
幾個黑點在白色的世界裏移動著,一個身穿軍大衣,把自己包裹著像個粽子的中年人道:“李教授,山上已經刮起了風暴,我們現在上山很危險,為了確保您的安全,我建議原路返回。”
包裹嚴實的老年李教授,露出一雙戴著眼鏡的眼睛,喘著粗氣道:“趙隊長....我們..已經趕了一天的路.....好不容易接近目的地.....現在回去...不是全功盡棄嗎?.....放心好了.....這...風雪隻是暫時的.....我們再堅持一會。”
花甲之年的李教授是出了名的固執,趙隊長深知自己勸不動這年邁的老教授,對身後喊道:“徐秋收”。
“到”,徐秋收快步上前,昂首挺胸道。
“我命令你,前方探路”趙隊長命令道。
“是”回答的慷鏘有力。
趙隊長語氣一轉,輕聲道:“前麵都是厚厚的積雪,也不知道這積雪覆蓋下是什麼,你前麵探路千萬當心點,別再像之前一樣偷懶耍滑,踏錯一步可就是萬劫不複,馬虎不得”。
“放心吧隊長,我們在這裏巡守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對這裏熟悉的很,不會有事的”徐秋收道。
趙隊長還是不放心,拍了一下徐秋收的肩膀囑咐道:“這樣大的風雪還是第一次遇到,之前巡查都是無風無雪,現在不一樣,能見度不足十米,等會我們跟在你身後,沒問題就比個手勢。”
趙隊長將手裏的長木棍遞了過去,徐秋收接過木棍道:“好的,隊長,那我前麵探路了”。
徐秋收將槍背在肩膀上,拿著長長的木棍,使勁的插向前方的積雪中,每次下去,木棍都會淹沒30公分。回頭做了個OK的手勢,繼續往前走,然後再一棍插下去。
高山上缺氧,即便是徐秋收身體素質過硬,也禁不住長時間的體力勞作,呼吸越來越急促。剛開始是每走2米試一下路麵,慢慢的變成3米試一次,到最後變成5米。
後方的趙隊長也看出徐秋收的探路變化,意識到這樣下去很危險,急忙向前走去,想要替換下徐秋收。
一棍下去,木棍淹沒到手握處,徐秋收心裏一驚,冷汗直冒,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轉頭發現趙隊長向他走來,連忙伸手做了個停下來的手勢。趙隊長停下腳步,有種不好的預感,趙隊長輕聲道:“先別動,不要慌,慢慢的原路返回”。
徐秋收鬆開手裏的木棍,緩慢的挪動腳步,隻是感覺身體不停的往下沉,寒冷的北風中,徐秋收臉色布滿汗珠,衣服已經濕透,卻絲毫不覺得冷。心撲通撲通的亂跳,已經來不及思考,腳下用力向後方跳去。老天卻開了個天大的玩笑,腳落地那時,厚厚的積雪轟然倒塌,伴隨著一陣驚呼“秋收”,徐秋收落入冰窟裏。
下墜了十多米,一聲悶哼,徐秋收暈死在凸起的冰岩上。
黑夜慢慢降臨,冰天雪地裏徐秋收慢慢睜開雙眼,全身僵硬,沒有任何知覺,他嚐試抬起自己的左手,左手紋絲不動的躺在那裏。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了,除了頭還能動,已經感覺不到寒冷與疼痛。
腳下是萬丈深淵,頭頂是搖搖欲墜的冰層,即便是正常人也不可能從這地方爬出去,更何況此時的他全身失去知覺。頭頂不時有冰塊砸了下來,大聲呼救可能死得更快。
靜靜的等待命運的降臨,往事像幻燈片一樣從腦海中一一閃過。
咦,這是什麼時候,手拿糖葫蘆,穿著新衣服的是自己嗎?哦,想起來了,那是二歲時,父母都在,父親剛拿到工錢,帶著自己上街買新衣服,吃糖葫蘆,一家人高高興興的過新年。可是後來呢,父親所在的煤礦發生坍塌,父親再也沒有回過家。母親身體不好,整天以淚洗麵,終究倒在床上再也沒起來。三歲時的他,懵懵懂懂,不知道什麼是死亡。村裏大人告訴他,你父母去了很遠的地方。他哭鬧著要母親,村裏人看著他,無奈的搖搖頭離開。哭累了,臉上的淚水凝結成竭,掛在臉上很是難受。一隻枯槁的手臂伸了過來,拂去他臉上的淚水,蒼老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好孩子,別哭了,隻要你乖乖聽話,你爸爸媽媽才會回來看你”。他收起淚水,用稚嫩的童音道:“奶奶,你說的是真的嗎?我不哭,我媽媽就會來看我嗎?”。老人摸了摸他的頭道:“相信奶奶,你們終會有相聚的一天,走,去奶奶家吃飯”。